第六章京城相遇

許府書塾散學後。程朗跟同窗寒暄幾句，便匆匆想離開。

程朗和少柏正往馬廄的方向去。

“公子今日是回家，還是去營裡？”少柏在一旁問道。

程朗想也沒想，直接說道：

“去營裡，你先把馬車開回家。再去營裡尋我！”因為今天早晨，他是坐着馬車來書塾的。程朗說完吹了一聲口哨。

遠處傳來馬蹄聲。不一會一匹通體偏白，四肢矯健有力的馬，來到他面前。

這匹馬叫飛影，有丈二高。毛色偏白，隻有尾部有些偏灰。強有力的四肢，最可貴的是它通人性。是不可多得的汗血寶馬。

這是羌蕪進貢的，通常被馴服後隻會認一個主人。

飛影見到程朗後，興奮的嘶吼一聲。

“好飛影，不就月餘不見嗎？嗯？這麼想我！”程朗輕輕拍撫，安慰它。等到它徹底安靜下來，才飛蹬上馬。

“駕！”飛馳出許府！

少柏從馬廄出來時，哪還見他人！

飛影帶着程朗一路從城西到城東郊外，從許府到金甲營！

話說這皇城司金甲營，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營地。對應京城東南西北四方位。營地位于城郊5裡處。管轄所在的城門。其中金甲營位于城東，是皇城司總司署所在。

程朗幾乎每日都去金甲營訓練，來去自如。他的功夫就是在那學的！

這還得益于他曾外祖，尹峥。

尹峥是彥都候，兼正二品護國大将軍。早年他随先祖皇帝東征西戰，封了侯爵。現在邊境太平，便把他召回鎮守長安。就任皇城司大統領，手握八萬金鱗衛，保衛京城！

彥都侯府早年被楓林閣滅門，人丁凋零，三代單傳。尹峥，現已年過七十，早就卸任。手中職位由兒子尹欽洲繼承。

他的孫兒尹雲，也就是程朗的舅舅擔任皇城司副統領，司署大小事務，都是他在管。

若不是程朗的父親堅持讓他參加科舉出仕，尹峥都想直接把程朗拉進皇城司，給他個金甲營統領當當。

程朗的父親名叫程嘉傑，是刑部尚書，正三品官員。母親是尹欽洲的嫡女，尹馨婕。

程朗從交州回京後，直接把名單交給父親。名單的事情是父親和外祖父尹欽洲在交談，并沒有讓程朗參與！

最近京城又有楓林閣殺手出沒。程朗想着今天早來一些，給舅舅幫忙。探查一些楓林閣的蛛絲馬迹。他對這個江湖幫派恨之入骨。因為楓林閣當年滅了彥都侯府126口人。程朗母親後面也慘死在楓林閣手中。

他對楓林閣的恨，是刻在骨子裡的。

程朗從城東小門到郊外金甲營約莫用了一刻鐘。飛影的腳力要比尋常馬匹快許多。

到營地後，讓小兵牽飛影到馬廄吃草。

“老樣子，給它喂最好的！”程朗眼神犀利地叮囑小兵。

“是，公子”！小兵恭敬照做。

随後去演武場。打了一套軍拳熱身，然後是平常練的軍體拳，伏虎拳都來打一遍。練的滿頭大汗，演武場全都是他的足迹。赤手空拳，練得有模有樣，内勁入掌入拳。險些把木樁劈爛。

“小子，去了躺交州，有長進啊！”尹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手肘在往旁三寸，用力頂！力道不夠。”尹雲搖搖頭，不禁誇啊。

“你沒吃飯嗎？就這點力氣！”他有些怒意，這都沒把樁子打爛。

“沒有！”程朗沉聲應答，撇了一眼舅舅。

“等會再打一套拳法在吃飯！一點長進都沒有！”尹雲說完轉身就走！

“是！”

程朗吼出來，他很想變強！外面的強者太多了。他還不夠強大！

約莫過了兩刻鐘，程朗拖着疲累的身體去找舅舅。

“舅舅，那兩個樁子都被我打碎了。”他立在門口，欣喜的看着他！

“好了，用飯吧！”尹雲站在窗邊，看向遠方沉思。透着一絲哀傷。

“舅舅，你也坐下來吃”。程朗看這飯菜沒有被動過。發出邀請，他們好久沒有坐下來一起吃飯了。

尹雲沒有過去，繼續看向天邊。此時天上飄來一陣烏雲，陰霾霾的。像極了此刻他的心情。他過了好一會才說：

“最近京城的那夥人越來越嚣張了。得抓緊時間抓獲他們！”

“刑部有人的家屬被控制起來了，你讓你爹近段時間注意一些，出門多帶幾個侍衛！”尹雲來到飯桌前，拿了一盤菜和飯，端到書房去吃了。他還有一些案宗沒有看完。

程朗沒想到舅舅其實是關心自己的，也不像表面上看去那麼冷漠。甚至還讓他提醒父親。

當年因為母親被害的事情，舅舅記恨上了父親。現在他主動提醒，程朗有些意外。都忘了回話，眼神一直盯着舅舅。

“對了，你等會練完劍來書房一趟。”臨走前不忘交代事情。

“好，我吃完就去，不過舅舅，我的那把軟劍有些不稱手。能不能給我換一把？”程朗眼巴巴的看着。

“我那還有一把舊的，你先将就着用，一會兒我讓大力拿給你。”尹雲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總算有新的武器了。他把纏在腰間的軟劍拔出來。這是外公在他十四歲初學軟劍時送給他的。一直用到現在，貼身保管得很好。不過随着他年齡增長，二尺軟劍已經不适合他。用起來不稱手。也是時候該換一把了。

他的這把軟劍叫長青，陪伴他整整三年。他細細觸摸劍身，依舊鋒利無比。說實話他還有點舍不得。畢竟陪伴了那麼多年，讓他從一個小白到現在小有成就的程度。長青劍功不可沒。

“老夥計，以後就要說再見了。我還有點舍不得你呢！等以後給你找個合适的主人，不會埋沒你的。”他用手指輕輕撫摸劍柄上的紫色流蘇，這是舅舅當時送給他的。

讓他想起一開始練劍時，也是在外公的調教下，和舅舅一起苦練。舅舅比外公還嚴肅，要他一個剛學會打拳的人跟他一起練劍。

那時候在他眼中，舅舅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明明隻比他大五歲，卻從不懈怠。比同齡人刻苦，耐心更是可貴。一練就是一天。

舅舅會的招式可比他多得多。每每有不到位的地方，總是反複練習。程朗立志，總有一天打赢舅舅。但是到現在還從未打赢過！

“公子，這是大人讓我拿給你的！”大力拿着劍進來。

大力身高七尺，虎背熊腰，一身蠻勁。在金甲營裡隻有舅舅和師傅能打赢他，所以他隻聽舅舅和師傅的話。他本是金甲營的突擊侍衛。負責給舅舅打下手的。後來舅舅讓他跟在自己身邊保護。

但是幾乎都是他拿大力練拳腳功夫。一開始他打不過，大力還不服他，從來不聽他的命令。

在去年的時候，他終于打敗大力。因為他找到了大力的命門，後腰。在他突拳的時候撤到他身後，攻擊他的後腰他就蔫了。自那之後，大力才真的服自己。對自己言聽計從。

程朗接過劍，有四尺長，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拔出劍鞘，劍身光澤透亮，左邊有好幾道細小劃痕。但是依舊鋒利無比，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舅舅有說這把軟劍叫什麼名字嗎？”林念北一邊摸着劍身。有些興奮的詢問。

“大人沒說，但是我知道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大力有些自得的看着他。

程朗這才轉頭看向大力詢問道：

“叫什麼？”

“無華！”

他的師傅肖天背着雙手從外面走進來搶先一步說出名字。

“對，就叫無華！”大力粗礦的聲音在房間回蕩。對着肖天拱手。

“無華！好名字！”程朗忍不住贊歎！看向師傅問道：

“師傅，你怎麼知道這把劍？”

肖天從他手中接過無華劍，眉頭輕挑，連連誇贊道：“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好劍啊！這把軟劍是我青玄師叔用晶金隕鐵打造的。沒想到在尹雲手中。我記得這把劍當時送給顧遠了啊，怎麼會在這呢？”

“你小子先吃飯，我先試一下這把劍的威力！”寶劍在手，他那裡還有心思和程朗貧嘴。

劍者遇到寶劍手癢癢。不試一下渾身難受。

“哎，師傅。别弄壞了，那可是舅舅送給我的！”程朗心裡也癢癢，他也想試一下剛到手的寶劍！特别是他從師傅嘴裡聽到是青玄劍仕祭練的寶劍時。恨不得立馬揮劍。

他把長青劍收起來放好。趕緊幹飯。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溜煙跑到演武場了！

此時的演武場圍滿了士兵。

程朗走進一看，原來是舅舅和師傅在比試劍法。他找了一個不被遮擋視野的地方，靜靜看着！

雙方攻勢都很猛。前面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招式。程朗看到的是舅舅的劍招更狠厲。每次都攻要害，而且更擅長進攻。這是他沒見過的招式，劍法快準狠，攻其死穴。突擊剛猛而又不失輕巧，若是此劍式問世，定會轟動。

反觀師傅招式沉穩飄逸，靈活機巧。每每把對方的攻勢抵擋。劍法靈動綿柔，又有力量感，格擋的同時，每次都比舅舅快一步揮動下一式劍招，攻其不備，在舅舅刺穿過來時，一腳踩在他的的劍上，來個馬踏飛燕，又接着來個背身旋轉，跳到對方後面，出其不意，反手出劍，直抵舅舅後心。

肖天最後出的是上清玄月劍法！

周圍的人連連拍手叫好！

尹雲停下來，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輸了。因為後背傳來劍柄的清涼感。若是生死對敵，他早就死在對方劍下。

他轉身笑着說：“不愧是肖劍仕，一手上清弦月劍法出神入化，在下佩服！能敗在上清玄月劍法下，此生足矣！”

“你也不賴，假以時日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比上次多了十三個回合。可敬可敬。”肖天撫摸着無華劍，繼續說道：

“這還多虧了無華，沒有這把劍，我還赢不了那麼快！”說着把他丢給程朗。

程朗順手接過，沉甸甸的歡喜。

“對了，這把劍怎麼在你手上？”肖天與尹雲并肩走到旁邊的茶桌。還不忘回頭叮囑：

“你先自己耍耍無華，先練順手新劍。什麼時候能把木樁砍斷而不留痕迹，我在教你劍法！”然後他坐下喝了杯茶。還是尹雲給他倒的。

“知道了師傅，我今天一定練熟上手。”程朗到旁邊練習拔劍，畢竟無華劍比長青劍長了許多，拔劍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容易傷到自己。還是要多加練習，形成肌肉記憶。先揮個500次拔劍式再說。

尹雲盯着程朗的動作！點點頭，力道還算可以。越來越滿意的點頭。轉而說道：

“我之前在鎮北軍的時候赢來的。顧将軍算是我半個師傅吧！”

“原來你還在他手底下待過啊，都沒聽你說起過！想當年他在我們劍泉山莊，可是很少有對手啊！這把劍就是他拿到了當時的魁首，得了劍主的賞識，蹭與他的。”肖天恍然大悟，把杯中的茶一口喝光。對打了許久，早就渴了。

“是啊，不過我多年沒去劍泉山莊。劍法招式都斷代了。自己瞎研究，還全是破綻！”他無奈的擺擺手，心裡感念在劍泉山莊學劍的日子！

“你這淩厲勇猛的劍法是我見過最具進攻性的，每每占據上風。要是加上一些身法，将主導戰場，立于不敗之地！這可是進攻性極強的好劍法啊！我這有好些身法，可供你參詳參詳！”肖天心裡暗道：

尹雲也算劍泉山莊記名弟子，偷偷傳授幾招步法是可以的。再加上他愛才心切。一時間就有相授的意圖。

尹雲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就多謝肖師傅了！”說着兩人來到演武場，練起招式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大力急急忙忙跑過來禀報！

“尹大人，刑部的人來了。說有要事相商！”

程朗在一旁一邊豎起耳朵聽，一邊練劍法。

“你先帶他到我書房，我一會過來！”尹雲收起劍，随手丢給了侍從。拱手告别肖天後，快步回書房。

這時候肖天才想起來一旁的徒弟。見他還在堅持練拔劍式。看見他的力道不對，直皺眉頭。

“手上要穩，你這三心二意的練不好劍法的。”他見程朗心不在焉的，心思完全不在手上。

“弟子知錯了！”程朗立在一旁，乖乖聽訓！

“你舅舅的劍法，剛剛你也見識過了，攻勢犀利，招招見血，是我見過最純粹的進攻。你可以用我教你的飄雲步法來耍他那套劍招。或許有所成！”肖天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留下他自己琢磨。

眼看肖天就要走了，程朗大喊道：

“師傅，弟子想學上清玄月劍法！”

相比于舅舅的，他更鐘情于師傅的上清玄月。

上次他在船上耍的，隻是照葫蘆畫瓢。模仿肖天的劍招。得其形，而不得其意。但就算是半吊子，也把敵人擊退。可想而知，若是真正學會上清弦月劍法，他的劍法會有多恐怖。

肖天從地上撿起一粒石子。往他的眉心彈去。

“嗖！”的一聲。瞬間來到他眼前。

程朗頭冒冷汗，右手一揮，把無華橫在身前。

還好擋住了！

隻見劍身彎曲成一條月牙弧線。石子正中無華中心，擦起火花。逼得程朗滑退到演武場外好遠！

“哼，就你這力道。連劍都控制不了。還想學上清玄月！等你什麼時候能在我的石子下，能控制自如手中劍，再來問我！”

肖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小子太心急了，得敲打敲打他。随後轉身大步往前走。嘴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