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嘴。瞳孔放大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太。滿眼震驚，小聲驚呼道：“莫不是，林公子是顧将軍的孩子！”說完忙捂住嘴。許是方才猛的站立，雙腿發軟，穩不住腳直直往後倒去。

徐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她：“你先緩緩，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沒準我們猜的都是錯的！”

陸老太太一開始沒往那方面想，聽她說完也驚的坐起身來，拍着胸脯：“今天這事誰也别說出去。僅我們三人知道，都爛在肚子裡！”

說實話，到了她這個歲數，能讓她這般吃驚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老太太看了眼柳嬷嬷，說道：“按照你這麼說，他還真有可能是顧将軍的兒子。怪不得他在林家一直不得他父親的寵愛，想來林家也是有故事的。這一切都說的通了！不過眼下這也隻是我們的臆想和猜測，不知真僞。萬不能将此事捅出去！”

柳嬷嬷緩過神，重新坐下來，小聲說：“太太，這事瞞不了多久的！林家公子過明日還要去柳府拜訪。柳府和顧府就隔一條街。而且，柳府的人都是見過顧将軍的啊！到時候他們一看見林公子不就都知道了嗎？”

陸老太太眼珠子一轉，說道：“眼下咱們先不能說出去。到時候柳府知曉了，自然會管好府裡下人！到那時，我們也不用管了。”

她又看向徐嬷嬷和柳嬷嬷：“你們約束好府裡下人，莫讓他們亂嚼舌根。這關乎，顧府和柳府的顔面，要是這事從許府傳出去丢的是我許家顔面，半點馬虎不得！”

想了一下她還是覺得不夠妥當：“這樣吧，等到林公子去柳家時，柳嬷嬷你也跟一塊去。你也多年未回去看看了。想來柳家的姐妹也都好久沒見面了吧！正好可以聚一聚！”

柳嬷嬷點頭：“是，太太！”她懂老太太的意思。

陸老太太又吩咐徐嬷嬷：“徐嬷嬷，你親自吩咐下去，不能讓他們亂嚼舌根！”

她覺得這樣還不夠，又想了想說道：“算了，我親自去敲打他們！就趁林公子去柳家那日，到時候你召集府中下人，我親自約束下人！”

徐嬷嬷笑着道：“是，夫人。有夫人這麼殚精竭慮，定能保許府繁榮昌盛！”

陸老太太沉聲：“我也快到甲子之年了，也不知還能守着這偌大的府邸多久！”

徐嬷嬷連忙扶老太太靠着床榻，說道：“都怪奴婢多嘴，惹夫人傷心了！夫人定是能長命百歲的！”

柳嬷嬷也在一旁附和：“對對對，太太正是享福的時候，定是長命百歲，福祿相依！”

陸老夫人感概：“現在文之算是在京城立足了，雖說官微言輕，但也不需要我多慮。但是景之何時能調回長安。我看着大房兩地分離，每每想起此事，心裡都隐隐作痛。”

徐嬷嬷輕歎了一聲：“唉，夫人。船到橋頭自然直。大爺總會回來的！”

柳嬷嬷看見老太太這般傷心，連忙叉開話題：“對了，太太。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林大娘子？畢竟，此事也關乎林家！”

陸老太太無奈低聲說：“罷了，永晴還是太年輕了，再加上林家公子也是個心細的。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

柳嬷嬷連連點頭：“是，到時我去柳家探探口風。再回來禀告太太。”

徐嬷嬷意味深長的說一句：“也不知道林公子這趟來京城，是福是禍啊！”

陸老太太陷入沉思，一時間屋裡安靜下來。隻有微弱的燭台在風中徐徐升起。

過了一會陸老太太看向柳嬷嬷道：“柳嬷嬷，當年顧家三郎和柳家姑娘是有什麼事？你在柳府，知道的内情比我們多些！”

徐嬷嬷也好奇的看向她，笑道：“是啊，柳嬷嬷，給我們說說呗！”

柳嬷嬷也是個爽快人，立馬笑着說：“哎呀，想來太太也能猜到八九分！雖說當時我隻是府裡的花奴，但是還是聽說了一些。”反正現在她已經不是柳府的人了，說出來也無妨。而且跟顧府和柳府交好的人家都知道此事。也不是什麼秘密。

柳嬷嬷接着說：“剛才聽太太說起顧将軍凱旋歸來之事，我到想起來了。當時柳姑娘偷偷跟着去了軍營，兩人那時就私定終身。”

聽到這裡，陸老太太和徐嬷嬷眼睛瞪的圓滾滾的，對視一眼。

柳嬷嬷看她們的神情，許是誤會了，連忙解釋：“他們倒是沒有做出出閣的事情。柳姑娘是個良善之人，她隻是去軍營救治傷員。後來她去軍營的事情，被顧遠大将軍壓下來了，畢竟關乎女孩兒名節。柳府裡的人，大都受過柳姑娘恩惠和教導，再加上柳家祖母劉老太太親自下令，不許府裡下人嚼舌根。更不會有人說出去了。對外隻說柳姑娘身體不适，在家養病。”

陸老太太悠悠說道：“怪不得當時查不到一點顧家三郎和柳姑娘的事情！隻聽說顧三郎天天跟在柳姑娘屁股後面行醫。”

徐嬷嬷接着說：“那為何顧家和永安公主聯姻？”

柳嬷嬷歎氣，無奈說道：“唉，這也是我覺得可惜的地方。想來老太太也猜到了。當時顧将軍大敗南邦，凱旋而歸。聖上怕顧家功高蓋主，便下旨賜婚，當時永安公主本就心怡顧家三郎。便讓顧将軍當了驸馬，入贅永安公主府。”

陸老太太也莞爾可惜：“确實如我想的一般。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官場最忌諱貪，武将在外最怕功高蓋主。讓顧少将軍入贅也變相軟禁了顧府，把顧家拉到皇家的陣營。顧家三郎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入贅當驸馬，想來他心裡也十分不痛快。他和柳姑娘也是一對可憐人，怪不得顧家三郎常年在邊關鎮守，鮮少回京。原來還有這層故事在裡面。真是有緣無分，可惜了！”

柳嬷嬷接着說：“誰說不是呢！本是一對青梅竹馬，人人稱贊的一對璧人。終是一紙賜婚讓兩人成為陌路人。真是應了戲文裡的那句話，天下有情人難成眷屬啊！”

徐嬷嬷立刻反駁：“胡說，戲文裡的話怎能當真。我們夫人不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嗎！”

柳嬷嬷發現自己失言了，連忙賠笑：“哎呦，瞧我這張嘴啊。太太和老爺不就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嗎？天底下有多少人羨慕太太嫁了個好郎君。”柳嬷嬷這馬屁拍的很到位。

陸老太太莞爾一笑：“我确實嫁了個好郎君。這是我親自挑選的夫君能不好嗎！”

徐嬷嬷感概道：“是啊，老爺哪哪都好。從不納妾，從不在外留宿，對夫人寵愛有加，事事和夫人有商有量。這天底下沒有比老爺更好的郎君了！”

陸老太太此時想起崇德的過往，都是笑着的，滿臉幸福。

陸老太太笑着跟柳嬷嬷說：“紀福也不錯，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現在兒女雙全，将來等紀昌和甯兒丫頭婚嫁，我定給他們備一份厚厚的禮！”

柳嬷嬷眼眶濕潤，略帶哭腔：“多謝老太太擡愛，我替昌兒和甯兒謝過太太。也謝謝徐嬷嬷，當年給我做媒，嫁給紀福。才讓我能跟着太太過上今天這種好日子。”

陸老太太擺擺手：“行了，等衡哥兒明年春闱科考，紀昌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你也趕緊給他物色媳婦去吧。大晚上的，别哭哭啼啼的。都下去吧。今天說了許多話，我也累了。下去吧！”

柳嬷嬷跪地行了個大禮：“多謝老太太！”然後抹着眼淚出去了！

徐嬷嬷坐在床沿，笑眯眯的說：“到時候我也給他們備份禮，畢竟兩孩子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就一人一份，我也不厚此薄彼！省的叫他們說我偏心！”

陸老夫人打趣她：“老滑頭，感情你比人家親生父母都着急備嫁妝呢！兩份嫁妝，不給自己留棺材本了？這麼多年你不嫁人，陪着我個老婆子。你不後悔？”

徐嬷嬷認真道：“我徐敏名字都是夫人給的，自打在國公府跟着夫人開始，就沒想過嫁人，生是夫人的人，死亦和夫人做伴。願意一輩子守着夫人。”

陸老太太開玩笑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什麼死不死的。有我一份棺材本，就有你一份！”

“好了好了，我累了，你也去歇息吧！”她擺手示意，沒等徐嬷嬷回話，自顧自蓋被子躺下了。

雖不知，她眼眶也紅潤了。

徐嬷嬷應了一聲，熄了燈。心照不宣的退到隔壁房間。

一夜無話。

要說這偌大的許府，與陸老太太最親近的便是徐嬷嬷。徐嬷嬷自小便跟着陸老太太，最後陪嫁到許府。自小的情誼最是無價，兩人早把後背交給對方，是最信任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