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了岐月沉的半張臉,像惡鬼般猙獰恐怖。
連溪驚恐萬分,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忍不住朝最親近的人尋求庇護,他抱緊清濃的腰,“夫君,我好害怕。”
“别怕,隻是遇見了一個瘋子,夫君會保護你的。”清濃右手撫着連溪的腰,輕聲哄着。可那雙輕佻的丹鳳眼朝大怒的岐月沉丢去惡意的挑釁,惹得岐月沉周身翻湧着嗜血的氣息。
岐月沉陰恻恻地說:“賤人,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清濃還沒說話,他懷裡的連溪率先反擊:“壞人,不準你罵夫君!”
兩人皆是一愣,被維護的清濃大笑出聲,而孤零零站在不遠處的岐月沉晦暗不明地盯着他。
夫君?
誰是他的夫君?
那該死的偷了他的人的賤人?!
該死!該死!
他要把這賤人碎屍萬段!
在岐月沉攻上來的那一瞬,清濃摟着他新獲得的小夫人往後退,輕巧地縱身一躍。
“!”
岐月沉瞳孔一縮,伸出手要去抓住連溪,指間卻與對方的衣擺擦過。他愣了一瞬,眼前晃過熟悉的畫面,讓他心頭一跳。
待他反應過來,朝下一看,兩人竟跌入懸崖,消失在夜色中。
如癫如狂的莊主大人恨恨地朝崖邊的石塊拍了一掌,漆黑的瞳孔中全是深邃的幽冷,他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黑淵,竟跟着跳了下去!
清濃心有所感,朝上看了一眼,心頭一驚。
沒想到岐月沉緊追不舍!
看來他小看小夫人的分量了。
連溪被清濃捂進懷裡,耳邊有鋒利的秋風劃過,痛得他緊閉雙眼,委屈道:“疼。”
清濃及時反應過來,用手罩住他的耳朵,隔絕了呼嘯的冷意。
他雙腳蹬着崖壁緩緩下落,竄過缭繞的霧氣,底下是茂密的森林。
清濃不敢說他自己是絕世高手,但跑路絕對是數一數二,隻有那萬丈深淵才敢讓他止步。
岐月沉最好追急一點,掉下來摔死才合他心意。
可惜他的算盤終要落空,落地沒走幾步,就被跟下來的岐月沉追上。
兩人對視那一刻,清濃知道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岐月沉眼底寒光乍現,殺意四起。
清濃把連溪安置在一旁。
兩人都默契地把戰場往旁邊拉。
清濃身子輕盈如飛,刹那間拔高數尺,堪堪躲過岐月沉毫不留情的殺招。不待他喘息,磅礴的力量如潮湧一般,一層一層朝他襲來。
他抽出腰間的軟劍,側身抵擋後毫不猶豫地刺出。
長劍揮灑,宛如絢麗的銀龍一般,與那明亮的月光相接,刺得岐月沉挽袖遮蔽。
清濃原本帶着輕視的态度,結果越打越心驚,岐月沉的實力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兩人打得你來我往,岐月沉想快速結束戰鬥,招招盡顯殺機,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清濃也不服輸,拼了八分力與岐月沉互擊一掌,強烈的沖擊讓兩人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動彈不得。
“岐莊主,真是小看你了。”清濃意味不明地說道。他半斂下眼睫,沒想到岐月沉強到能和他平手,區區凡人……
連溪從旁邊鑽出來,跌跌撞撞地來到清濃身邊,把人半扶在懷裡,帶着哭腔:“夫君,你怎麼樣了?”
看到連溪對那賤人毫不掩飾的關心和心疼,岐月沉氣得吐出一口血。
他的夫人,對着别的男人噓寒問暖!
都是那該死的賤人的錯!
清濃倪了一眼痛苦的莊主大人,裝模作樣地捂住胸口,語氣中透露着脆弱之意:“小蓮花,你快走!咳咳!”
“不,我不要。”連溪顫抖地扶着他,淚水沾濕眼睫,顫悠悠地滴下來,“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餘光瞥見岐月沉被氣吐血,清濃差點笑出聲,他極力抑制住胸腔内翻湧的暢快,裝作受了很重的傷一樣,惹得連溪又是一陣心疼。
“連溪,過來。”岐月沉深深凝視着他,企圖喚起他的記憶。
連溪怎麼可能對他有好臉色,眸中閃過怒火:“我們哪裡惹到你了,你要這樣追殺我們!”
“他偷了不該偷的東西,連溪,回來。”岐月沉知道三言兩語說不清,更何況在蠱蟲的作用下,他的一切對清濃不好的言辭都會成為“謊言”。
如他所料,連溪對傷害他夫君的人已經讨厭到了極點,怎麼可能過去。他扶着清濃慢慢站起來,想趁此離去,卻聽得低沉暗啞的聲線從那人薄唇中吐出:“你敢走!”
清濃半撐着身體壓在小夫人身上,回頭朝岐月沉投去似笑非笑的笑容。
岐月沉被他下了毒,一時半刻都起不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相扶着離去。
他陰戾地看着兩人的身影,周身氣場陰沉駭人,片刻後,發出一陣低沉幽怖的笑聲。
*
岐月沉下手狠毒,清濃半邊身子都失去知覺,不得已依靠着柔弱的小夫人緩緩前行。走了沒多久,終是抵擋不住五髒内腑的疼痛,身影一晃,昏了過去。
連溪哪能支撐得住這麼重的身軀,身形微動,清濃就摔在了地上發出悶哼。他也不小心跌落在清濃身上,滿臉擔憂。
系統提醒說:“周圍沒人,前面有個山洞。”
連溪聽到此話不經意間擡頭一望,卻被樹上垂下來的蛇吓了一跳,柔嫩的肉一下被地上的石頭劃破,漂亮的眼眶裡瞬間盈滿了淚水。
他怯怯地看着那蛇,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