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溪!”
花清的呼喚聲被遠遠甩在身後。
“不能丢下夫君!”連溪跑得很快,腳下一個踉跄,摔倒在祭台的天梯上,把他的手都磕出了血。
距離最近的岐月沉分神一瞬,就被紫溪抓住了機會,長鞭卷起岐月沉的腳,用力一甩,将他甩到了魔宮的梁柱上。
梁柱受到重力的沖擊化為碎片,與岐月沉的身軀一起重重掉在地上。
紫溪臉上挂着詭豔的笑,提着鞭子沖了過去。
“不要礙事哦!”
左右護法将段邈和殷菏牽制住,沒有人來打擾連溪,他一步步往祭台而去,目不轉睛地看着台上的争鬥。
眸中是止不盡的擔憂。
他站的比較遠,怕夜燭為他分心。
在長久的争鬥中,正道逐漸趨于下風。
這兒終究是魔族的地盤。
紫溪把殷菏抽得半死不活,還有精力去幫紫蘇重傷段邈。
不愧是跟了夜燭千年的護衛,實力遠遠超過正道的預料。
底下的争鬥差不多能分出勝負,接下來就看台上兩人的最終結果。
紫溪還沒忘記她的目的,她趁着夜燭和月淮君分不出心神,端着一杯酒來到連溪面前。
重傷在地的其他人面露不解,為何在這個時候為他端來酒杯?
連溪跟系統說:“看,這不就來了!“
系統檢測到酒的成分,向連溪報告:“确實是情深蠱的解藥。”
連溪很想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可他不能,否則會讓紫溪起疑。如果他死後脫離世界的方式不對,被原世界的人質疑不合邏輯,也會導緻世界崩塌。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看向紫溪的動作緩慢而不解,像是完全不明白紫溪是什麼意思。
“喝了它,你就什麼都知道了。”
紫溪的話更讓周圍的人聽不懂,唯獨岐月沉,他心中湧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能……喝!”他掙紮着要從地上站起來,想竭力阻止連溪。
不能喝!
不能喝!
不能喝!
可他的阻止猶如螳臂當車。
連溪在紫溪的引誘下,接過酒杯,仰頭緩緩喝了進去。
“不!”看見這一幕的岐月沉發出喉嚨深處的?叫。
酒杯掉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随後紫溪看見他搖了搖頭,捂着腦袋反應了一陣,才緩緩擡頭,朝自己露出一抹苦澀又解脫的笑。
“謝謝你,紫溪。”
在她還沒做出反應時,對方捂着胸口,猝然間咯血,一聲聲咳嗽都掩蓋不住噴射狀的鮮紅的血!
紫溪的笑容僵在臉上,同時她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她确定那是情深蠱的解藥!
那隻會殺死蠱蟲,絕不會對宿主産生危害!
可……
可眼前的畫面,眼前的結果讓她有種熟悉感,好像曾經也發生過!
曾經,曾經什麼時候發生過?
回憶越發深入,頭疼欲裂,她抱着頭發出痛苦的嘶鳴!
記憶!難道她的記憶真的被篡改過!
除了岐月沉,周圍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位魔族夫人喝下自己人送來的酒之後就莫名其妙吐血了,那位護法也莫名其妙發了瘋。
高台上的夜燭似乎受到了共鳴,他的頭也跟着疼痛了一瞬,閉眼閃身躲過了月淮君的劍氣。
這時,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讓兩人都變了神色!
“連溪!”
是連溪出事了!
他們對視一眼,雙雙往下看去。
這一看就破了他們的心神!
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倒在一片血泊中,超絕的視力讓他們清晰地看見連溪咯血的痛苦。
一瞬間,有千千萬萬的畫面沖進夜燭的腦海裡。
夜燭捂住頭,腦海中閃過一道道畫面,那是他被封存起來的記憶。
記憶在向前翻閱,最終定格在那張躺在榻上,同樣咳着血的畫面上。
“是他!”夜燭的神色變了又變,似哭似笑。
他怎麼能忘了連溪了呢?!
他明明說過要在未來與他相見,可他做了什麼,用連溪做籌碼去挑釁月淮君!
他撇下月淮君,瞬身來到連溪身邊,急切地扶起連溪的上半身,聲音顫抖,“連溪!連溪!我想起來了!”
連溪遲緩地對上他含淚的目光,想對他笑一笑,可喉嚨深處湧出的腥甜不允許,嗆了夜燭一身。
他伸出手,就被夜燭一把抓住。
“你等等,我找人救你!一定能救你!”夜燭心神大亂,巨大的悲痛席卷全身,他朝四周喊道,“紫溪!快……”救他!
已結巴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下一秒,更大的痛苦讓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他面色猙獰地低下頭,隻見一隻手穿透過他整個胸膛,心髒被來人抓在手中,随後無情地抽出,連帶着他整個人都被扔了出去!
夜燭趴在不遠處,他強忍着身上的劇痛,擡頭凝視連溪的方向,聲音像破漏的鼓風機,“救他……救……他!”
月淮君的劍不知何時收了回去,他顫抖着手接過連溪的上半身,聽着他逐漸微弱的呼吸,一動也不動地看着!
他的雙眸微微泛紅,蘊藏着無盡的悲痛。
最終,千言萬語如鲠在喉。
“對不起……”連溪的視線逐漸模糊,他擡手想撫上仙人的臉頰。月淮君連忙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不要,不要死。”能毀掉整個世界的人半跪在連溪身側,他已然紅了眼眶,目不轉睛地盯着連溪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重要的信息。
連溪顫抖着眼睫,自顧自地說:“你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自嘲一笑,“我還沒看過呢。”
月淮君深知他的過往,心頭酸澀。
他們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将連溪困在身邊,從未去了解過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如果你死了,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說出威脅的話,企圖留下心善的少年。
連溪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的臉,粲然一笑,“你不會的。”
月淮君剛想辯駁,卻見連溪眼中的光漸漸熄滅,他抓着的手也緩慢地失去了力道。
“夫……”君。
他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