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誰成親？成什麼親？”

“你跟我。成親。”

蔣蘭舟聽懂了，也吓到了，連連擺手：“不不不不。”

我上前一步：“你不願意？為什麼？”

他往後縮：“你我……我們……可是……”

他的神情令我看起來像逼良為娼的鸨母，我歎了口氣：“你又沒有喜歡的人，做我的皇後，難道不好嗎？”

他顯然被“皇後”兩個字吓到，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我……我是男的，怎……怎麼可能……做皇後。”

“你娶我。等日後我登基為女帝，你自然就是皇後。”我耐着性子跟他解釋。

他顯然不想聽，擺着手後退，轉身要逃，被我眼疾手快抓住衣袖。

一張粉紅色薛濤箋掉了出來，我看到上面的題字，“咦”了聲。

“你認識蘇香？”

蔣蘭舟聽到蘇香的名字，臉上紅暈更甚：“我便是為她來的。”

我更加奇怪：“不應該啊。”

蔣蘭舟聚集起勇氣：“如何不應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過是做了所有男子都會做的事罷了。”

“可蘇香喜歡的不是你啊。”

蔣蘭舟怒道：“你怎知她不喜歡我。我們……我們通過信的。”

我皺眉，上一世蘇香為了一個伶人與蘇家鬧掰，最後攜帶細軟，偷偷與那伶人私奔，卻在半路遭遇強盜，錢财被搶去，身子糟了侮，連那伶人也抛棄了她，最後慘死在歸京半途。蘇家主母去收屍的時候哭暈在棺材旁，這事鬧得沸沸揚揚，京城人盡皆知。

蔣蘭舟并非伶人，以他的身家，若要與蘇香成婚，乃兩家均喜聞樂見的事，更不可能會有後面的悲慘結局。

雖然覺得奇怪，我仍舊想努力一下：“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我比蘇香漂亮，京城中沒有人比我身世更尊貴的。”

蔣蘭舟一臉古怪的望着我。

罷了。我歎了口氣，将薛濤箋遞還給他。

許是見我神色落寞動了恻隐之心，蔣蘭舟小聲道：“你若是找不到人嫁，不如考慮考慮我大哥？”

蔣詩琪麼……

我閉了閉眼睛，聲音帶了絲愠怒：“蔣蘭舟你什麼意思？真當我嫁不出去嗎？”

蔣蘭舟知道說錯了話，灰溜溜逃走了。

即便再着急嫁人，也不會考慮蔣詩琪的，嗯，絕不會考慮的！

失魂落魄四處遊蕩，撞到溫泉池裡的一對野鴛鴦，我比他們還要驚慌，快速逃離，不敢再走動，坐在亭子中托腮沉思。

圓月高懸，灑落清輝在人間，想到府中那人，不由歎了口氣。

左辰傾啊左辰傾，我該拿你怎麼辦？

雖然求婚被拒，我仍舊與蔣蘭舟訂了親，婚禮便在下月初三。

我告訴父王，我對蔣蘭舟心生愛意，想讓他做我的夫君。父王雖然昏聩，但對我卻是疼愛有加，二話不說，下旨賜了婚。

雖然對不起蔣蘭舟，但為了家國大事，他且忍耐一下吧。

蔣蘭舟聽聞噩耗，在家尋死覓活，不是上吊就是跳井，最後絕食，三天滴水未進。

我去看他，他躺在床上，蔫蔫的不說話。

“我知道你還有氣。”我将肉粥吹涼了給他，“去年内務府有名宮女被污蔑偷盜，絕食了二十天才死。你還有十七天，任重道遠。”

蔣蘭舟氣的翻白眼，半晌，兩行清淚順着腮邊流下：“我是不會屈服的，你死了那條心吧！”

“聖旨已下，你别無他法。”

蔣蘭舟握拳：“我可以死，但不會給你做皇後。”

不知道這皇後之位怎麼惹着他了，那麼多人想做還沒有機會，他為何這般抵觸？

我放下粥碗：“那你死吧。”

他艱難移動頭顱，看着我出門去：“你……你……你就這麼走了？”

“五天後你若沒死，我再來看你。”

走出去幾步，聽到他在裡面哭：“帝王之家，果然無情。”

成親那日，十裡紅妝。父王讓官員在朝天門散了三日的金箔，黎民百姓拍手稱贊。

典禮隆重異常，百官拜服，四方朝觐恭賀。錦繡鋪陳，朱紅色鸾轎載着我來到保和殿。

禮官開始冗長的程序，我卻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一切過于順利，很不真實。

等到身穿華服的左辰傾出現在我面前，心裡的那絲不安迅速擴大。

我顫聲道：“你來做什麼？”

左辰傾彎着唇角：“成親。”

“跟誰成親？”

左辰傾湊近我，在我耳邊道：“蔣蘭舟跟蘇香跑了，我作為南王新立的世子，自然是由我跟公主成親了。”

“什麼？”我大驚。

蔣蘭舟不是餓的快死了嗎，怎的還有力氣逃跑！

似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左辰傾笑道：“蔣二公子在第八天從床上爬起來，爬到廚房吃了三碗飯。然後連夜去找了蘇姑娘。兩人的感情當真是令人羨慕。”

“怎麼可能……”我呢喃，“就算南王不要蔣蘭舟這個兒子了，也不會同意你做世子……”

左辰傾笑而不語。

我道：“你使了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