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我喃喃道,“你還有多少時間?兩年?一年?”
“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不到兩個月吧。”
“兩個月……”
“你隻要再陪我兩個月,走完這最後的時光,我便将琉璃珠給你,如何?”他噙着笑,眼睛亮亮的。見我不答,他歎了口氣,“還是說你連兩個月都等不及?”
“我可以陪你。”我道,再度将那枚金丹送到他面前,“但你要先服下這枚金丹。”
他伸手接過,笑了笑,當着我的面服了下去。
兩日後,上官秀來尋我。
“兩個月?”他的聲音拔高了一個度,臉頰明顯因為不滿而泛紅,“逍逍,咱們之前約定的是兩天,為何又變成了兩個月?是不是那人強迫你?我是一刻也不想讓你再待在他身邊了!”說着便拔出了腰間佩劍。
我急忙攔住他:“沒有人強迫我。我……反正兩個月之後便能拿到琉璃珠,不急于這一時。”
“兩個月,哼,怕兩個月後又是兩年。”上官秀神色變幻。
我隻得跟他保證:“不會那麼長時間。阿秀,再等兩個月,兩個月後不管如何,我都會聽你的。”
上官秀的眉頭依舊緊鎖,顯然對我的解釋并不完全信服。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判斷我話中的真假。最終,他歎了口氣,将佩劍收回,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和擔憂:“逍逍,你總是這樣心軟。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兩個月裡會發生什麼?萬一……”他握了握拳,眸中閃過一抹猩紅。
我握住他的手,語氣堅定:“放心吧,我一定能拿到琉璃珠的。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他,不能食言。”
上官秀沉默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立刻通知我。”
我松了一口氣,颔首:“一定。”
他将一個碧色琉璃瓶遞給我:“這是滋養的香露,沙漠風沙大,外出時塗抹在皮膚上,能抵擋烈陽。”
我接過琉璃瓶,觸手微涼,瓶身晶瑩剔透,裡面盛着淺藍色的液體,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心中一暖,輕聲說道:“謝謝你,阿秀。”
與大色胚相處的日子還算輕松,他不再喜怒無常,性情變得溫和起來,甚至從牧民那裡拿來柔軟的皮毛,将冰冷的鐵床和椅子一一包裹起來。
我很是困惑,難不成人之将死,善心大發,大色胚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光給我留下個好印象?
傍晚時分,大色胚換上了遊牧民族特色的寬松長袍,仍舊是耀眼的紅色,他将一件同款的女士袍子遞給我:“帶你出去玩。”
瀚海沙漠除了有沙匪,還居住着一群古老的民族,祖父在世時,曾想要收服他們,但伯遠族的部落悍不畏死,加上中原軍隊不熟悉沙漠作戰,三次派兵,三次慘敗,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我與大色胚趕到時,夜幕下的篝火燃燒的正旺,映紅一方天空。
火堆邊上人頭攢動,牛角杯紛亂的舉在半空,往天空潑灑着美酒。十二弦聲悠揚,牧民們手挽着手,踏足而歌。
一個紅衣人影在場地中央舞蹈,身輕如燕,提起裙擺,脖頸微昂,随着十二弦的音符舞動,宛如一朵盛開的紅玫瑰。
熱烈美麗的舞姿讓大漠上的牧民們燃燒起來,歡呼叫好聲風一樣四起。紅衣舞者含着微笑,拎着裙裾,在人群中遊走,她擡眸,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兩人,脫口“啊”了一聲,仿佛被定住身一般不動了。
我看了眼身旁的大色胚:“你把人家吓到了。”
大色胚笑了笑:“我與妙歌相識數年,分明是你這醜貓兒把人吓到的。”
“妙歌……”我呢喃,哼了聲,“你這幾年醒來都是為了看她吧。”不然也不會作死似的隻剩下兩個月光陰。
“妙歌可是沙漠上最漂亮的野玫瑰。我獨居寂寞,即便是為了看她也不為過吧。”
果真是大色胚能說出的話。我突然不想參加這勞什子晚會了,咬着唇瓣,轉身想走,那群牧民卻已經歡呼起來。
牧民們紛紛圍了上來,口中歡呼“神仙!神仙!”,表達多年來受到庇護的感激之情,人越圍越多,最後竟寸步難行。
我有些詫異,原來大色胚所說保護弱小的話并非虛言。
族長擠了進來,朝大色胚舉起酒杯,立刻有無數酒碗舉了起來,大漠上的牧民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着對來客的歡迎。
我手裡也被塞了一碗酒。我一愣,呆呆看着那比我腦袋還大的碗。
“怎麼?”祝酒詞結束,所有人手中的碗都空了,隻有我還捧着酒碗愣神。族長疑惑道,“神仙,這位姑娘是?”
大色胚從我手裡接過酒碗,一口喝了個底朝天:“她是我新收的小徒弟,不會喝酒,族長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