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逼仄！黑暗！

這就是阿玉對這條天然裂縫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

裂縫僅容一人勉強側身通過，粗糙冰冷的岩石無情地摩擦着她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光線幾乎完全被隔絕，隻有身後易物會空間傳來的、越來越遙遠和模糊的混亂聲響，以及…那道屬于金丹老者的、如同跗骨之蛆般試圖穿透岩層鎖定的強大神識，提醒着他們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阿玉不敢有絲毫停歇，甚至不敢回頭去看緊跟在身後的蒼九情況如何。她隻是憑借着求生的本能，以及從裂縫深處傳來的那極其微弱、卻始終存在的…新鮮氣流，拼命地向前擠！向前爬！

這條裂縫遠比她想象的要長，而且并非筆直向上，而是蜿蜒曲折，時而陡峭需要手腳并用攀爬，時而又狹窄得讓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擠碎！堅硬的岩石棱角不斷劃破她的皮膚，帶來新的傷口，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或者說…是早已麻木。

精神上的疲憊和恐懼，以及體内能量徹底耗盡帶來的虛脫感，如同無形的巨山壓在她身上。好幾次，她都感覺眼前發黑，意識模糊，幾乎要放棄，但一想到身後那恐怖的追兵和那個神秘莫測、視她為試驗品的天機閣，一股不甘的狠勁又支撐着她咬牙繼續！

而通過縛神令的連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蒼九的狀态…極其糟糕！

那一聲搏命的“龍吟”，顯然徹底掏空了他。此刻的他，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全憑着一股屬于上古妖王的驕傲和意志力在硬撐。他體内的妖力早已枯竭，妖鱗的損傷恐怕也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臨界點。甚至連那與生俱來的強悍肉身，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隻能依靠本能緊緊跟随着阿玉的步伐，時不時還需要阿玉在前面極其費力地拉扯一把，才能通過某些特别狹窄或陡峭的路段。

他們的生命，此刻真正意義上地連接在了一起。誰先倒下，另一個也絕無幸免。

這種認知，讓兩人之間那種刻骨的憎恨和猜忌，似乎…被一層更加複雜、更加難以言喻的情緒所覆蓋。沒有感激，沒有信任，隻有一種…在共同面對死亡時，被迫産生的、最原始的…相互依賴？

“……前面…氣流…變了…”不知爬了多久，當阿玉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油盡燈枯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蒼九極其微弱、卻帶着一絲異樣波動的聲音。

阿玉精神一振！立刻仔細感受！果然！從裂縫前方傳來的氣流，不再是之前那種純粹的、帶着泥土和岩石氣息的“新鮮空氣”，而是…夾雜了一絲極其淡薄的…水汽？還有…某種…植物腐敗和…淤泥的味道？

這是…通向了某個有水的地方？！甚至是…望風鎮的…下水道？！或者…那條環繞城鎮的河流底部？！

這個發現讓阿玉心中燃起了巨大的希望！隻要能離開這該死的地下，隻要能接觸到水源，他們就有機會活下去！

她立刻加快了速度，朝着氣流變化的方向奮力爬去！

裂縫開始變得越來越潮濕，岩壁上甚至能摸到滑膩的青苔。那股水汽和淤泥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終于，在前方一個拐角處，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亮！不是礦石的冷光，也不是火焰的紅光，而是…一種灰蒙蒙的、似乎是透過某種介質折射進來的…天光？！

出口？！真的是出口？！

阿玉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

嘩啦——！

她感覺自己仿佛撞破了一層厚厚的、長滿了水草和淤泥的“屏障”，然後整個人就狼狽不堪地滾了出去！

冰冷！刺骨的冰冷！還有嗆人的河水！

她竟然…直接滾進了一條冰冷的河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