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筝兩人被帶到了主桌旁的八仙桌前坐下,桌邊已經坐了南景程和柳如慧,還有南家大公子南景軒及其夫人宋瑩。
謝玉筝朝南家大公子夫婦點頭示意,算是打了招呼,夫人宋瑩溫婉端莊笑意柔和,大公子南景軒卻是有些冷淡,神情中甚至帶着鄙夷之色。
南景程看着謝玉筝欲言又止,柳如慧則在一旁給他添着茶水,細心至極。
謝玉筝勾了唇,竟然朝南景程笑了一下。
這一笑卻讓蕭煜馳皺了眉,讓南景程也愣住了。
他急急推開柳如慧的手:“玉筝,你……”他以為謝玉筝就算不會鬧一場,也會面色不善。
“今日僅是赴宴,”謝玉筝不鹹不淡地打斷了他,“二公子有話,不如宴後再說。”
南景程張了張嘴,終于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柳如慧往他手裡遞了茶盞,他也隻是木然接過,眼睛卻沒有看向溫溫柔柔的表妹,隻是垂了眼道了聲謝。
謝玉筝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淺笑垂了眼,卻聽南景軒涼涼開口:“謝小姐今日能來,真是出乎意料啊。”
“若是換成尋常人家的千金,定然會躲在家中稱病,不會在這種流言鼎沸時抛頭露面的。”
“大哥……”沒等謝玉筝說什麼,南景程卻皺眉喚了一聲,“今日宴席本就是為了玉筝辦的,還請大哥莫要如此…”
南景軒不悅地看了南景程一眼:“景程認為大哥咄咄逼人?”
南景程無奈垂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南景軒仰着下巴,正要繼續發作,卻被身邊的夫人宋瑩拉了一把衣袖。
他不滿地睨了謝玉筝一眼,冷哼了一聲别過頭去,宋瑩則笑眯眯地對謝玉筝道:“他性子直,說話難聽,你别在意。”
她端起茶盞:“來,我以茶代酒,替他賠個不是。”
謝玉筝一直冷眼看戲,見這位宋瑩如此,便一邊說着“沒事”,一邊準備去端茶盞。
坐在一旁的“謝玉衡”卻皺緊了眉頭,一把按住她的手。
“宴席是你們家請的,請柬是你們家遞的,你們就這麼當面陰陽怪氣麼?”他語氣和真正的謝玉衡一模一樣,脖子上甚至可見青筋一跳一跳,“這麼欺負人的話,這個宴席不吃也罷!”
他拉着謝玉筝直接站起身:“阿筝,我們走!”
謝玉筝被他拽得歪歪斜斜,南景程下意識起身就要去扶,袍袖卻不小心掃翻了茶盞,茶水潑到了柳如慧的身上,驚得柳如慧“哎呀”一聲站起身來,大概是動作太猛,竟然直接撞翻了桌面。
整個一桌雞飛狗跳,碗碟摔了一地。其他客人聞聲看過來,想當然的以為是謝家兄妹掀了桌子,不少人又開始竊竊私語,甚至覺得謝家仗勢欺人的傳言當真不假。
“景程!”一個威嚴的蒼老聲音響起,衆人回頭,便見一位白衣鶴發的老者從内堂走出,皺眉看向他們這邊,
這個聲音卻讓蕭煜馳身形微頓,他慢一步轉頭看去,身旁的南景程和南景軒已經躬身行禮,喚了一聲“祖父”。
蕭煜馳看向那老人,十幾年前的那一縷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巫月谷,藥奴窟,一個身影隐在暗處,看着他痛苦地掙紮,卻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個藥奴,很不錯。”那聲音蒼老威嚴,帶着幾分沙啞,“若是成了,定要将他送回大虞京城,他可以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