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憫皺眉:“你不記得自己在那之前做過什麼?”
謝玉筝如實搖頭:“記憶斷斷續續,無法串聯。”
公羊憫思忖道:“可能是神魂不穩的緣故,也許慢慢都會想起來。”
謝玉筝附和點頭,心裡卻有另一種感覺。那些記憶的斷續一部分是與蕭煜馳相關,另一部分,卻是跟“系統”相關。
她知道自己前世有系統,但是與系統相關的記憶也十分稀少。若說是因為神魂不穩,為何隻有他們倆的相關記憶是斷續的?到底是什麼理由?
謝玉筝又想到一事,她問道:“我聽他們提到過,如今定安侯是已死的叛亂魔頭?”
公羊憫張了張嘴,似乎有點不知從何說起,他猶豫半晌,才道:“當年你被殺神圖反噬,錯殺了……不少人。”
不少人?謝玉筝琢磨着這三個字,默默點頭。
這“不少人”大概真的是不少人,以至于不用這個名頭的話,甚至無法向天下交代吧。
公羊憫看着她,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謝玉筝的面色很差,又時不時按着額頭忍着頭痛,他也不忍再繼續提起那些絞人心的話題,便道:“這些事以後慢慢再說,你現在好好休息,太子那邊……估計也會來探望你。”
他仔細看着謝玉筝的神情:“你……”
“阿憫,”謝玉筝卻打斷了他,“我希望這件事,僅你一人知曉。”
公羊憫明白了,謝玉筝并不想與太子相認,甚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賀青桓重生的消息。
他輕笑了一下,應道:“好。”
言罷,以指尖在腰帶金扣上一劃,在血珠湧出的瞬間于空中快速畫出一個血色符篆。
“我公羊憫以吾血為誓,絕不将賀青桓重生的秘密告訴任何人。否則,血肉幹涸而亡!”
血色符篆紅光一閃,印入了他的眉心。
謝玉筝無奈道:“又是血誓。”
公羊憫嘿嘿一笑:“畢竟最方便,也最可信。”
說話間,瑞香的聲音從院中傳來:“娘子!夫人托人傳話,說太子殿下往這邊來了!”
謝玉筝與公羊憫互看了一眼,公羊憫不動聲色的收回所有靜音符,然後打開針包做出行針的模樣。
不多時,太子蕭啟琰果然帶着一名随從進了院子,還沒進屋,謝玉筝便露出驚訝意外複又羞澀惶恐的神情,掙紮着坐直了身子。
“太子殿下!”她扶着床柱想要下床行禮。
蕭啟琰急忙上前兩步探手虛扶了她一把,甚至小心避開了她手臂上的金針:“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聽聞你醒了,孤便來看看你的傷勢。”蕭啟琰随意在床榻旁的圓凳上坐下,沒有一點架子。
公羊憫在一旁道:“殿下放心,謝娘子傷勢恢複很快,但仍需靜養。”
蕭啟琰欣慰點頭:“那就好。”
他話鋒一轉:“孤久居京城,竟不知道巫州謝刺史家的小女兒竟有如此驚世之才,小小年紀便有此等修為。”
“大虞數十年以來,孤隻見過一位武修有過如此修煉速度。”
謝玉筝心頭微動,掩唇輕咳了兩聲。蕭啟琰說得沒錯,之前有過如此速度的武修确實隻有一人,便是大虞定安侯賀青桓。
“殿下謬贊了,”謝玉筝語氣虛弱,“小女不過是機緣巧合下得了一種古怪的力量,那東西在我體内,有時候會湧出靈力幫我,有時候卻會湧出戾氣反噬我,讓我十分苦惱。那晚能幫上太子,也是小女運氣好罷了。”
“我聽說了,你得的是巫月聖物,這是你的機緣,不過孤認一直認為,機緣對于一個人來說,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謝玉筝心頭再動,這話是她前世對蕭啟琰說過的。那時蕭啟琰苦惱于自己的修為平平,覺得自己不過是靠着機緣走到了太子之位。
當時的賀青桓便安慰他道:“機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殿下何必糾結于此。”
謝玉筝不動聲色看了蕭啟琰一眼,對方正和顔悅色地看着她。他還是那副溫和矜貴的模樣,隻是比起十年前,他的眼角多了兩道淺紋,眸中少了些許少年的清澈。
取而代之的,是成年人的深邃如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