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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熱吻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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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灼灼,花藝館前花壇内種植的大片郁金香熱烈綻放,他走過一片濃郁花色,推門進入館内。

門上墜着的小風鈴“叮鈴”一聲,提示有客到訪,老闆系着圍裙站在花藝桌後,在包一束客人預定的花,聞聲擡頭看來一眼,随後笑起來,“來啦!”

說着放下手裡的活,轉身去拿提前備好的兩束花。

徐祈清走過去,點一點頭,接過花,道了聲:“多謝。”

他常年在這兒訂花,老闆早已熟識他,笑問起:“那天的海棠如何,家裡長輩還喜歡嗎?”

他神态滞頓一晌,笑了聲:“不是長輩,至于喜不喜歡,還不清楚。”

他不知道那天的那捧花最終是被沈初棠扔了,還是帶走了。

老闆知道他一直會給家中的長輩帶花,那天不在慣例的拿花日,所以在接到他本人親自的預定時還有些驚訝。

日常的商務禮儀用花,一般都是由他助理前來與他對接的。

左右思量後隻以為是前些日拿的花有些落敗了,便提前來訂新的花了,但也很驚奇,那日居然訂了個與常規用花品種不同的花類——海棠。

聽徐祈清這麼說,老闆先是訝然一瞬,随後明白了過來,點一點頭,很禮貌地沒再細問,暗暗點了句:“若是喜歡,下次就幫你多備點兒。”

徐祈清笑一下,沒作反駁,應了聲:“好。”

回到緒園時,恰是用晚膳的時間,餐前,徐父問了問近期幾則并購案的進程情況,他将一些細則變更講了講。

正式用餐,徐家是遵循“食不言寝不語”的準則。

吃完飯,徐父去書房處理公務,徐母欣喜于兒子今天帶回來的花色漂亮,忙捧着要去剪枝,換了水插進花瓶養起來。老爺子則是去找住在相鄰園林裡的一位老中醫夥伴喝茶下棋。

徐祈清則按例去老太太房裡,陪她說說話。

走到老太太和老爺子居住的瀾芳園時,老太太也正在修剪他今日為她帶回來的那束劍蘭。

瞧見他進來,道一句:“來啦。”

他笑着走進去,“您今日怎麼自己剪枝了?”

平日這個點,她老人家該是在聽曲兒的,剪枝的活兒交給家裡傭人的。

老太太點了點耳朵,“聽你爺爺念一下午的經了,再聽曲兒耳朵要聾了。”

翻來覆去就是徐子衍的事兒。

這小子也是賊,曉得家裡必是有法子知道他所在地的,于是隔兩天就挪個窩。

徐父派去的捉人小隊和他前後腳,每回去都是他們剛到,人前腳剛走。

徐祈清聞言笑起來,“您沒和他說子衍的去向?”

枝剪好,老太太将花放進她一早備好水與保鮮劑的青瓷花瓶裡,“那哪兒能告訴他!他和你爸一條心!”

說着,引徐祈清去桌邊坐下,提起桌面上的紫砂小茶壺,倒了兩杯茶水。

棗仁百合茶,鎮定安神的,徐祈清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笑着沒說話。

老太太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要我說,兒女婚事憑個人做主嘛,真看不對眼幹嘛還非硬湊到一塊兒去!”

徐祈清放下茶杯,抿一下唇上水漬,應了聲:“是。”

老太太舉着茶杯湊在嘴邊,眼睛暗戳戳擡眼瞧他,在他看去的瞬間,将這抹悄摸摸的打量捉了個正着。

他面色不解,問道:“您有事和我說?”

老太太愣了一下,急忙放下茶杯,笑呵呵道:“沒有沒有。”

說完,岔話題似地拿出手機,“哎!我和你說,前不久子衍給我下載那個什麼軟件來着,能刷視頻又能看書聽曲兒,我今兒拿出來瞧了瞧,你别說還真挺有意思!”

說着,演示似的打開那個黑色圖标的小APP,連刷了幾個小視頻過去。

還真是既能看書又能聽曲兒。

徐祈清笑一聲,将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正欲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就聽老太太“呀”聲驚歎——

“哎呀!這小丫頭好俊呐!”

他聞言偏眸看過去一眼,接着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頓。

一組在應景BGM中卡點自動翻閱的個人寫真,身穿亮眼魚尾長裙的姑娘,站在金碧輝煌的歐式古典分叉樓梯上,擡頭看向俯視位的機位。

臂彎處的鴕鳥毛披肩像是一件巨大的華麗單品,襯托出曼妙的身姿曲線。

樓梯平台的上方是一盞三米長的藍寶石蝴蝶吊燈,大小不一的蝴蝶幾何體在燈光下折射碎影,七彩光暈斑駁地落于她白嫩的肩頭。

瑩瑩細頸之上,是那張已經不再陌生,卻依舊漂亮到驚豔的臉蛋。

極緻的光影美學,以及極緻的人像美學。

老太太來了勁兒,抱着手機前前後後将這組照片看了好多遍,“太俊了,這丫頭!看得我心癢癢!回頭我得再說說你爸,怎麼就是沒給我生一個這樣俊的孫女!”

全都是小子!

煩死了!

沒有個孫女是老太太這麼多年的一個心結,早些年還常念,讓徐父徐母再生一個,萬一三寶兒就真是姑娘呢!

後來眼瞅着兩人根本不想再生,也就不念了。

徐祈清從手機上挪開視線,将茶杯遞至唇邊喝了一口,沒說話。

在瀾芳園待了一個鐘頭,小老太太終于還是忍不住了,要去聽曲兒了,徐祈清适時告别,讓她早點休息。

從瀾芳園出來,恰逢郁伯領着管家小隊在巡園子,走過一段架空于曲水之上的廊橋時,郁伯忽然欣喜地叫住了他。

“祈清!園子裡的海棠開了!”

他聞聲緩緩停下腳步,朝那處看過去。

入春後的多日小雨将園中的花木淋了個透,綠意盎然,好些應時的花都開了。

墜着微暗燈火的雕花遊廊外,那株在徐家老宅内生長了多年的西府海棠靜靜伫立在夜色中,嫩綠枝葉又萌新芽,幾日前尚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經零星開了幾個枝頭。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輕緩笑了聲,“嗯,開了。”

說罷,目光再看一眼那墜在枝頭的粉霧春色,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唇間溢出一聲促然低笑,搖了搖頭,重新邁開步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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