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我總不能告訴你,我在工作團隊中有着舉足輕重的位置,主要擔任儆猴的雞、縮頭的龜、裝飯的桶、退堂的鼓。
當然景南陌也知道遙岑為什麼是這個模樣,在這個年代,對人體骨骼有豐富經驗的确是件讓人細思極恐的事。
說不定此時遙岑腦海中已經出現了殺人越貨的響馬、賣人肉包子的慣匪、挖墳掘墓的賊人等九族前途光明的職業。
景南陌想了想,隻說:“其實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職,之所以對這種事略知一二,是因為我熱愛學習。”
遙岑額角的青筋隐隐在抽搐,但他最終還是點點頭:“嗯,南陌,你不必再說了,我知道的。廣闊而淺、狀如圓桶,骶胛平直者為女;狹小而深、狀如漏鬥,骶胛前突者為男。牙齒磨損,曲骨形态等,則可以推斷死者年紀。(注1)”
景南陌飛速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遙岑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擡起頭,似笑非笑:“我也熱愛學習。”
得。景南陌一下子沒詞兒了。于是她眼見着遙岑揮了揮手,身體瞬間虛化,鑽進了眼前的黃土中。
隻是他好像還有點不放心,鑽入之後,又悄悄探了半個頭出來,回望了一下景南陌,似乎在瞧她有沒有丢下他獨自跑路。
……雖然我知道你的行為出于懼怕,但你的動作本身真的很吓人。
景南陌瞧着黃土間冒出半個透明腦袋的驚悚畫面,強忍着發自本能的、掄圓了胳膊揮出去的沖動。
但遙岑似乎還是感覺到了周圍空氣的不善,“嗖”的一下整個縮進墳茔裡不見了。
遙岑這一進去就花了許久,待他出來,不知是身體虛化的原因,還是在内裡瞧見了什麼,遙岑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人也沉默許多。
他對景南陌點點頭,似乎是示意自己沒遇上危險,随後伸手在袖子裡掏了一會,在這荒草凄凄的葬地裡,掏出了紙筆。
景南陌伸長了脖子去瞧,便見遙岑單膝跪地,在墳前把白紙鋪展開,一筆一劃地開始勾勒。
他沒掏出硯台、磨錠,也沒往筆尖蘸水,這荒郊野嶺裡也沒處找水去,但筆尖與紙張接觸後,還是有一道道黑色的線條冒出。似乎使用了些微的超自然力量。
景南陌在一旁瞧着,不禁感慨遙岑的能力都很……省錢,變化形貌可以用來節省衣物化妝的成本,畫軸傳音省去了通訊費,虛化身體穿梭可以把交通費也省掉。
而眼前這種沒有墨條、硯台,自行書寫的能力,又省去了一筆購買工具的開銷。在古代,這些書寫用品都是很貴的。
哦,對了,他是不是還不用吃飯?
要是現代的我有遙岑這本事,我得存下多少工資啊。景南陌很沒出息的想到。
她思維發散之際,遙岑還在不斷動筆,一會兒間,紙上已經多了幾個黑疙瘩,景南陌将腦袋湊上去定睛一看:“這是……蝴蝶?”
遙岑筆下一頓,在紙上又暈出一團黑黑的墨迹:“咳,是骨頭。”
他說着,指了指自己腦袋的位置:“這個地方的骨頭。”
景南陌便知道遙岑一定在棺材裡發現了問題,但她努力張大瞳孔,還是很難把紙上的東西和骨骼聯系在一起 。
于是她幹笑着對遙岑道:“畫畫多費勁,你直接用言語告訴我吧。”
遙岑看了看地上彎彎曲曲的圖畫,又看了看景南陌,有些憂傷地歎了口氣:“我本來覺得言語叙述、總有駁雜不清的地方,如果能用圖畫描繪,就可以讓你更直觀的瞧到我眼中所視的東西,免得出現謬誤。”
理論上是這樣,實際上也得分是誰畫的。景南陌看着紙上黑黑的“蝴蝶”,眉毛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