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族恩怨多源于立場不同,你我不過是一介白衣書生,左右不了朝局,還是安心吃飯吧。”
再往後便是兩人展望未來,羨慕範昭,關今越對此沒有興趣,無心再聽。
朱築:“原來孟氏是這麼落敗的。”
他們所言不過是冰山一角,孟氏落敗怕是黨争失敗的結果,拿孟正祥當個借口罷了。隻是臨河遠在天邊,再多細節無從探查。
關今越慢慢理清這幾日收集的信息。
昌和二十七年,倭寇犯邊,孟成濟上書主戰,清流上書主和,最終孟正祥帶族中子弟遠赴高陵。
昌和二十八年,孟正祥指揮不當戰死,崔氏力挽狂瀾,孟成濟罷官,與孟氏有牽連的官員無一幸免,孟成濟帶孟氏退回滕州故地。彼時孟懷仁年方十四。
昌和二十九年,高陵崔氏捷報頻傳,名聲鵲起,一舉邁入四族之列。自此,四族由倉陽沈氏、榮山楊氏、密安範氏、滕州孟氏變為了倉陽沈氏、榮山楊氏、密安範氏、高陵崔氏。
昌和三十年,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改元熙平。
熙平五年,倭寇卷土重來。
曾經是人人豔羨的大族長房之子,如今淪落到被人當做飯後談資,十幾歲的少年會變成什麼樣?
她很好奇。
朱築:這是什麼奇葩愛好?
早膳從辰初到辰正,一共留了一個小時,學生們來得快走得也快,沒一會兒膳堂便沒什麼人了,隻留着小厮和婢女們收拾殘局。
關今越将碗筷放好,“方賀現在在哪?”
朱築:“我看看,在清心居。範廷之在上課。”
辰正至午正是山長親授經義的時間,去找方賀時機正好。
天氣還未回暖,早上實在是冷,這時無人盯着,小厮們便都去躲懶,加上臨河書院本就清幽,關今越在路上走了許久都未見人。
關今越進屋之後,方賀躲在窗前仔細查探,見她無人跟來才放下心來。
朱築:這小子是被吓傻了嗎?警惕心這麼強。
關今越沒心思繞圈子,直入主題:“昨晚有沒有見楊風華來過?”,怕他沒聽過楊風華的名字,又補了一句,“臉色很白,很瘦,看起來身體不好的一個學生。”
方賀點頭:“來過。貌似和山長吵了一架。”
關今越:“吵了什麼知道嗎?”
方賀搖頭,随即又想起什麼,“不過應該和我有關。”
關今越挑眉,“你怎麼知道?”
方賀:“昨晚有人聊這件事,我聽到的。”
說是聊,其實就是背後說八卦而已。
不過僅憑這些并不能确定楊風華和山長談判的結果。
隻能等今晚了。
她沒有在方賀那裡停留很久,交代他晚上有事就來找她後,便離開了。
朱築:“現在怎麼辦?”
關今越:“等。”
身份受限,隻能暫且先這樣了。
朱築:“幹等啊。”
關今越:“那我們濕着等?”
朱築“嘿嘿”一笑:“你要是願意也不是不行。”
關今越往耳墜上用力一捏,聽到殺豬叫才停手:……住嘴吧你。
等待的時間并不久,晚膳時依舊沒有看到楊風華,範昭又打包了兩份飯帶走。
齋舍内熱哄哄的,一開門,熱浪卷着濃重的藥味兒撲了範昭一臉。
範昭面無表情将門關嚴,把窗子支起來。
楊風華有氣無力:“昭哥哥回來啦?”
範昭:“先吃飯,我去煎藥。”
齋舍離藥師居住的地方有些遠,為了方便照顧楊風華,範昭專門借來了砂鍋和爐子,索性他這裡是個小院子,熬藥不會擾到其他同窗。
楊風華一邊咳嗽一邊感歎:“又要連累哥哥了。”
今日早晨醒來開始咳嗽,吃完早膳發起燒來。他在床上渾渾噩噩躺了一天,範昭忙前忙後照顧了一天。
範昭:“不想連累我就照顧好自己,晚上不要一個人亂跑。”
大概是昨晚在藏書閣一個人吹冷風吹多了,半夜時楊風華就睡的不踏實,今早起來果然病了。
楊風華:“哥哥教訓的是,風華下次不敢了。”
範昭本想再說他幾句,屋内傳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遂把嘴邊的話咽下去,默默扇着爐子。
範昭還在看爐子,一個人影扒在門口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