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笑着蹲到了地上,還拉着身邊的侍女說:“你看看他那樣子!笑煞我了!哈哈啊哈哈哈啊!”那侍女有些尴尬,看了看衛恩他們,又看了看靜言,說不出話。
衆人無可奈何地瞧着靜言,哭笑不得。衛恩神情尴尬地對流華和詩甯斥道:“你們倆跑哪兒去了?怎麼不早回來說清楚?”
流華冷靜地行叉手禮道:“二郎息怒!因武娘子交代了我們她的去向,又說我們平日辛苦,給我們放個假,希望我們多走動休息。婢子見她有姝娘子護着,訪的又是柏仙人,便偷了個懶,和詩甯去園林耍了。望乞恕罪。”
衛恩聽說是櫻奴給她們放的假,便輕聲說道:“罷了,不怪你們。”他轉而指着靜言的兩個侍女,喝道:“你們兩個可就是故意的了!剛剛你們怎麼不說言娘子在騙我?”
靜言的兩個侍女一齊脫簪頓首道:“二郎息怒!言娘子性情古怪,想一出是一出,我們剛剛也一頭霧水,又不好當面問言娘子,差點害了二郎,望乞恕罪!”
衛恩十分懊惱,隻得讓她們起身。此時,靜姝進門,見家中衆人聚集在此,心生狐疑,道:“這是……言兒又怎麼了嗎?”
話音剛落,卻聽武桃喊道:“何方妖怪?敢闖我衛家地盤!埋伏在此,要害我二郎不成!看我不把你七寸打爛,做成蛇肉下酒吃!”
衆人聞得,又紛紛前往武桃聲音所在,隻見武桃手握玉笄,要刺一約兩丈長的蟒蛇精。那蟒蛇精慌忙躲閃,武桃步步緊逼,不刺她死不休。
蟒蛇精躲得煩了,遂搖身一變,變成一婀娜多姿的娘子,不滿地沖武桃喊道:“你這娘子怎麼這麼潑辣!我不過吓你一吓,你便不依不饒!我來找二郎的,你讓他出來。”
武桃見她美貌非凡,自個兒若是男子都會動心,加之方才柏幽曾提到二郎有不少舊情人,又聽她口叫“二郎”,想必二人曾過從甚密,心裡瞬時生了釘子。
武桃斬釘截鐵地對那蟒蛇精喊道:“呸!賤妖精!我看你容如皎練,目轉多情,柳腰楚楚,定是來勾引我家二郎的。本娘子還就告訴你,我乃二郎的妻,二郎是我的夫!不管你是男怪還是女妖,勾引我者死,勾引二郎者更得死!看打!”
說畢,武桃把玉笄插回發中,伸出纖纖五指,行将打去。衛恩見狀,連忙上前攔住,喊道:“誤會!誤會!”武桃一把推開他,高聲說道:“二郎閃開!午時要有蛇肉吃了!”
衛恩忙又攔她,說:“是朋友,老朋友!”武桃見他回護于她,怒不可遏:“怎麼?有了新歡,又想起舊情人了?好,妙芝,即刻收拾東西,這男人我不要了,回宮去!”衛恩慌了神,拉住她道:“誤會!這是世交!什麼舊情人呀?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武桃聽了,又端詳他神色,再瞧瞧那蟒蛇精,正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她為什麼不經衛家允許就擅闖你寝室?”
“她就那樣!我們自小相識,但确實沒什麼舊情。自小耍久了,她就厚臉皮捉弄我。剛剛她肯定是想等我回來,故意吓我。你若不信,我現在可以說,還沒數到三,就有人通報說她父母來了。”
衛恩話音剛落,藍漪前來通報:“阿郎,夫人,喬家阿郎和夫人來了。”她見蟒蛇精在此,遂行叉手禮道:“喬三娘來此,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武桃一聽,對衛恩道:“這麼說,我錯怪她了?”衛恩點點頭。武桃面有歉色,緩緩走近喬三娘,行叉手禮道:“方才誤會一場,多有得罪,還請喬三娘原諒!”她又轉而對衛家人頓首道:“妾給衛家丢了臉,差點誤傷衛家好友,還請娘子和郎君恕罪!”
衛默忙道:“既是誤會一場,說清楚便好,你也是愛二郎心切,何罪之有?”
衛霜亦道:“是啊是啊。”她又轉而對喬三娘說:“阿珂,你莫怪她,她即将和二郎成婚,你這樣出現在二郎寝室裡,她自然懷疑。”
喬珂一聽,遂道:“呦!你果真是那個凡人女子武娘子?”此時衛恩早已扶了武桃起身,喬珂上下打量武桃,點頭道:“嗯!你們的确般配。”
衛仁忽插口道:“可不般配嗎!生起氣來都是一個德行。碰上這對,比捉妖還累。”
衆人聞得,半晌無言。衛默吩咐藍漪叫衛安做好膳食迎客,緊接着帶大家前往正堂,又親自與衛霜去府門口迎接喬家二老,彼此寒暄談笑,四人一同入門進堂。
見到喬家二老後,衛家衆人欣喜萬分。衆人說笑之餘,衛霜又向喬家二老介紹了武桃。武桃與喬家阿郎俠拜一番,又拜了喬家夫人,禮畢,衆人跪榻而坐。喬家人南向坐,衛霜與衛默西向坐,衛家其餘人等按家中排行東向坐。
不多時,底下人置好食案,端上菜肴。喬家阿郎喬海對衛默和衛霜笑道:“二位喜得佳婦,真乃可喜可賀!祝願令郎和武娘子天長地久,衛家萬事遂意!”
衛默笑容可掬,回道:“借喬兄吉言!也祝願令愛早得如意郎君!到時一定記得請我們倆看看,幫着參謀參謀。”
喬家夫人喬光兒含笑說道:“那是自然,旁觀者迷,當局者清。我瞧着,武娘子和二郎郎才女貌,行止默契,再沒有比他們更像一對的了!”
衛恩說道:“看喬伯母說的,我們本就是一對,怎麼是‘像’?”
衆人哄堂大笑。喬光兒打趣道:“看看,他還不樂意了!”
喬海道:“剛剛阿珂定然又在府上胡鬧了。若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
喬珂撇撇嘴插口道:“兒可差點被做成蛇肉吃了呢!”
喬海聽了,一臉不解,對衛家衆人問道:“可是剛剛出了什麼事?”
衛霜解釋道:“沒什麼,隻是她剛剛出現在二郎室内,被武娘子撞見,鬧了一場誤會,好在都說清了。”
喬海轉頭對女兒正色道:“阿珂,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能随随便便進一個要成親的男人室内?你心裡再怎麼清白,瓜田李下也得避嫌,這點人情世故你得懂!”
喬珂聽了,起身對武桃行叉手禮道:“剛剛是我不對,還請武娘子别有芥蒂。”
武桃亦起身回禮道:“三娘多心了,剛剛是我沖動,該多問幾句,怎敢有芥蒂?該是我向三娘賠罪。”
喬海笑道:“好了,既是誤會,便沒什麼了。阿珂自小和二郎相識,現在多了一個妹,以後多多走動,何必拘禮?還請武娘子日後也多來喬家玩玩,喬家定好生招待。武娘子放心,我們雖是蛇妖,但不咬人。”
大家哈哈大笑。喬珂又說道:“不過,阿耶,我倒真敬佩武娘子剛毅果敢。剛剛她推門而入,我以為是二郎,故意吓她,她竟一點兒也不怕,抄起家夥對我一陣亂趕。一個凡人女子有這般英勇,也怪不得二郎喜歡她。”
喬海驚道:“是嗎?”
靜言冷笑一聲:“得了吧,她不過是仗着頭上有一根玉笄,既有衛家婚約的承諾,又有伏妖者的護身咒,可不有恃無恐?”
意綿轉頭對靜言說道:“你能不說話嗎?”
靜言白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喬海聞得,感慨道:“護身咒?二郎真是用情至深!想當年,大郎亦給了郭娘子一根有護身咒的玉笄——”他随即面露悲色,“可惜了一位絕世佳人——願我的愛女也能尋得大郎和二郎這樣的癡情郎君護她一生,我們夫妻便無甚麼可憂了。”
衛恩道:“三娘這樣美貌善良,又有這樣好的父母教導,必能擇得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