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惡狠狠地瞪着蓁蓁。蓁蓁直視她道:“你莫瞪我,因你瞪不死我。你自坐下,我倒省了推你了。”靜言悻悻而坐。
蓁蓁俯視着地上這四人道:“現在好了,三隻狐狸外加一隻半妖,接下來可有意思了。我就在這兒看着你們,省得你們耍花招逃走或被人救走。正好無事,聊聊如何?”
衛恩擡頭微笑地看着她,說道:“櫻奴,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叫言兒助你逃走的?”
“無可奉告。”蓁蓁回道。
衛靈對衛恩問道:“二弟,你傷如何了?”
衛恩對衛靈笑道:“無妨,不過是傷些元氣。你莫怪她,都是皇後的錯。”
衛靈對蓁蓁說道:“二弟婦,你如何才肯信我們?”
蓁蓁回道:“我怎麼知道?姑母要殺我,要你們殺我,我除了我自個兒,一無所有,我要信誰?”
衛恩心中一陣酸楚,長歎道:“都是我沒照顧好你。我明白,現時說什麼你都不信,但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信我為止。”
蓁蓁沒看他。靜言盯着蓁蓁喊道:“武蓁蓁,你何不把他身上的毒藥和解藥搜出來?說不定你姑母派凡人殺你,那倆玩意兒可給你防身用。”
蓁蓁對靜言笑道:“你可是聰明得很。”她說罷便俯下身,去搜衛恩的袖子,這酥手觸及衛恩的肌膚,惹得他心魂搖動。他凝視着她紅撲撲的臉,幾欲吻她臉上每一寸雪膚。
蓁蓁搜出一瓶毒藥和一瓶解藥,正得意地要收起這兩個藥瓶,卻冷不防被一人撲倒,又掐住了脖子,手中的藥亦被奪走。隻聽那人罵道:“婦人!你敢捆我!你可不知這纏妖索對半妖沒用呢!來!把這毒藥服下,送你上西天去!”
蓁蓁身子被靜言壓着,脖子亦為她所控,難以解脫。衛恩心急如焚,罵道:“瘋娘子!你敢傷她,我必誅你!你給我放開她!”
靜言狠命按着蓁蓁的下巴,強迫她張口,那毒藥瓶已開了口,瓶口與蓁蓁的唇近在咫尺。蓁蓁不住拼命閉嘴呻吟,用一隻手狠命掐靜言持毒藥的手背。靜言“啊”的一聲,仍不忘手持毒藥,又扇蓁蓁兩巴掌,罵道:“婦人!你敢掐我!我定教你死得直抽抽!給我服了這毒藥!”蓁蓁不甘示弱,掐其玉指,靜言再扇蓁蓁一耳光:“我把你打成個大肥桃!”。蓁蓁不屈不撓,掐其胳膊,又迎來一耳光。
這一扇一掐急得衛恩直拿雙足點地,恨這纏妖索鎖住了他,抽身不得,如凡人般無能為力。他聲嘶力竭,破口大罵:“瘋娘子!你可記着這些耳光,我定叫你阿耶替櫻奴還在你身上!我再警告你,你速速放開她,否則我定把你吊在我們家樹上來回打!”
蓁蓁無暇顧及思索衛恩心意,隻隐隐聽出這聲音是火燒眉毛才有的,此時見難抵靜言之力,遂直擊其胸,狠狠一擰,惹得靜言大叫着跳起身來,蓁蓁趁勢踢其臉,起身踹其腹,罵道:“呵,賤妖精!要算計我,可該多修煉幾年!”
靜言起身,仍以手緊遮着那毒藥瓶口,跳腳大罵:“賤凡人!你掐我倆寶貝作甚!下流婦人!”
地上那三隻狐妖目瞪口呆地觀看着這二人,隻聽蓁蓁回道:“隻要目的可以,手段便可以。你害我我還要照顧你倆闆闆?想得美!”
靜言氣急敗壞,罵道:“賤凡人!我定教你死得凄凄慘慘!”
她用法力收起那毒藥,伸出那修長狐爪,作勢撲上蓁蓁。蓁蓁将折妖匕擲向靜言,靜言擺頭躲閃,順勢把蓁蓁撈起,抛到衛恩腿上。
衛恩低頭一見到那張教他心跳千回百遍的臉,心醉神馳,對她溫柔低語道:“你可到我懷裡了。”蓁蓁怕分心遂即刻滾下衛恩的腿,正要回擊靜言,不料她身手敏捷,将蓁蓁擊倒在地,以法術定了她的身,現出那毒藥來,對蓁蓁喊道:“哼哼!動不了了吧,你忘了我有法術的呢。賤凡人,來,服了這毒藥,讓我衛家到皇後那兒邀功去!”
衛恩旋即清醒,急火燃眉,以足搓地,屈膝支撐自己起身,因纏妖索捆住全身,隻得彈跳向前,來到靜言身邊,在蓁蓁嘴邊的瓶口即将傾斜時,一咬牙,以頭撞倒靜言,靜言倒地,衛恩的頭亦倒在靜言懷裡。
好在衛恩意識清醒,又把頭轉了過來,氣喘籲籲,仰身望天。靜言小聲笑了,好似得了解脫,以法力解了所有凡人的定身術,緩緩起身。
雲開、如玉和肅衡三人得以脫身,以脫纏咒語解了三隻狐妖的纏妖索。衛恩一脫身,便要打靜言,被衛靈和明方攔下。衛靈沖他喊道:“傻二弟,你瞧不出言兒在助你麼?”
衛恩似有所悟,又轉頭面向蓁蓁,卻不意方才折妖匕刺下之處突然發痛,遂捂着肩胛骨,神情痛苦。蓁蓁心疼他,欲上前關心,又怕他不快,隻得含淚望着他。
“二弟,你還好吧?我給你用法力調理下。”衛靈擁着衛恩說道。其餘人亦是擔憂。
衛恩擺擺手,直起身子,走向蓁蓁,說道:“你可安好?我回去定教訓言兒。”
“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等到現時來說。”蓁蓁哭問道。
“怪我笨,直至前日才想到兩全的法子。還得謝謝阿大,他一向足智多謀。我若早點和他商量,哪還要承受這分别之苦?”
蓁蓁瞥了瞥明方,又望向衛恩,哭道:“你把錐骨筆現出來。”
衛恩一驚,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你現出來便是。”
衛恩現出錐骨筆後,蓁蓁道:“你拿這刺我,算我還你。”
衛恩激動地回道:“不。這事兒我絕不聽你的。”
“你一定很疼。你刺我便是。”
“我絕不……”衛恩話未完,不意蓁蓁奪過錐骨筆,要朝自己肩部刺去,好在他眼疾手快,用隐物術收了那錐骨筆,一把擁蓁蓁入懷。一時鴉雀無聲。
不一會兒,蓁蓁便在衛恩懷裡哭起來。衛恩心慌意亂,不住拍她的背安慰:“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無人能傷你。無人……”他自己說着竟也開始落下千珠淚,滴落在蓁蓁的青絲上,釋了那片片思念與愁苦。
蓁蓁放開衛恩,擡頭見他滾滾淚珠,心中五味雜陳。衛恩見她胭脂淚長,心有不忍,笑道:“真是個孩子!我們活得好好的,何必哭哭啼啼做兒女之狀?這可不是我喜歡的狠娘子。”
蓁蓁被他最後一句話逗樂了,半哭半笑道:“你何不與我商讨,一起想辦法?難道我蠢,不能為你分憂不成?”
“我怕你對我有留戀。我本找了雲三和四娘,想讓他們用解藥救你,讓你誤以為是我依皇後之命殺你,你恨我無情,自會了無牽挂,與衛家再無瓜葛。”
肅衡搖頭長歎:“我是自愧不如了。武娘子,我雖素來與衛家不和,今日卻也要說句公道話。有此夫,你是三世有幸了。哦,我得糾正下,之前你誤以為我送的東西,其實大多是他送的。他可是天天送。”他又轉向衛恩說道:“哎,你别瞧我,我現時說清楚了。你可别誣我奪你功勞。”
蓁蓁凝視着衛恩,道:“你送的?怪不得口味時好時壞。”
衛恩一聽,邪魅一笑。肅衡有些尴尬。
衛恩盯着莊肅衡說:“那是,愛與不愛終究不同。”他突複覺傷口作痛,呻吟起來。衛靈見狀,忙道:“好了,既是都說清楚了。療傷要緊,先進去吧。”
蓁蓁扶衛恩進屋,衛靈給衛恩療了傷,好在隻是傷些元氣,無須用藥。療傷完畢,衛靈起身對衆人道:“他無大礙,半個時辰便可恢複。”
衛恩亦起身道:“多謝阿姊了!我打算,等恢複元氣,就帶櫻奴進宮,和皇後做個了結。”
蓁蓁聞言,問道:“什麼……什麼了結?”
衛恩道:“櫻奴,這兩全之法,我說出來,不知你肯不肯?”
“你說。”
“你得改姓衛。”
蓁蓁心裡一驚,半晌才道:“是了,沒了武家身份,武家無論榮辱,我皆可免了變數。”
衛恩道:“不錯,而且妖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同姓相護。你姓衛後,皇後不僅沒有理由動你,還得忌憚狐族衛家。隻是……你在凡間還有親人,隻怕……以後無緣了。”
“親人……也不知他們記不記得我這親人……唉!作個别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