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患難見真情,安樂生嫌隙。
北遷路上一個多月,除了出過一次流民之亂以外,總體還算平順,很多百姓更是互相扶持,積累了極為深厚的情感,對來武威郡以後的生活,百姓們幾乎都是滿懷期待。
如今看似到達目的地,實則此時才是最大的考驗,若有不公之事這些一路扶持的人打起來都不為過,更何況如今衆人一看武威郡與當初的承諾、設想堪稱天壤之别,讓這些人如何肯罷休?
若她早知邊郡如此艱苦,抑或再給她幾日,定然可以提前做好預防,但如今沖突已經爆發,單純的安撫便已經不夠用了。
“孟郎君!”
“是孟郎君!”
華書翻身下馬,鴉青色的披風掠過滿地黃沙,快步走到最前列。
百姓隊伍之間有識得她的,冷靜了下來,但也有部分不識,或者說對她持有偏見的,見她與官兵站于一處,更是憤怒不已。
“你們這些騙子!壞人!”
怒吼的少年扶着摔倒在地的中年漢子,抓起地上的一塊兒石頭向着華書甩了過去——
“你該死!”安榮閃身為華書擋下石頭,盯着襲擊之人一聲咆哮。
“回來!”華書眉頭緊蹙,直把那少年盯得瑟縮回去,才高聲喝問,“今日你們若硬闖了進去,若順利離開武威郡,可知是什麼罪名?”
“攻擊官兵,是為大逆無道,若傷及官兵性命,則疊加賊殺,從犯黥為城旦,主犯腰斬棄市,族刑連坐!”
“身位北遷百姓,擅離戶所,一犯亡命罪,二犯廢格诏令罪,可處肉刑乃至死刑!你們自己算算,方才的行為和言論,夠你們死幾次了?”
百姓們立時噤若寒蟬,不敢言語,華書卻仍冷着臉喝道:“安榮,讓後面的官兵都讓開,讓他們自如離去,我看看,究竟是誰活膩味了!”
城頭上,看着鴉雀無聲的百姓,駱奉笑眯眯的臉一點點沉了下來,他捋着胡須向身側的長史微微側首:“這便是華景那個外弟?”
長史點頭稱是,并補充道:“大儒孟昭之子,雖無官在身,但經查,他身側的之人乃是臨塵公主的近身護衛,羽林衛安榮。”
“呵呵,”駱奉似笑非笑,“都說臨塵公主與華景不甚親近,如今看來卻不盡然啊,近身的護衛都專門派來給兄長撐腰,這武威郡的局勢可越發精彩了。”
駱奉拂袖而去,城下的華書卻沒有功夫理他,她盯着這些瑟縮在一起掩面抽泣的百姓,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