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父自然不願意,正要開口争辯,卻聽仲迢在後輕聲道:“想清楚了,現在隻是治了你們逼死親女的罪名,繼續鬧下去,太守大人便是為了自己的官聲,也會要了你們的命!”
這聲音輕如鴻毛,卻又重如萬鈞,夫婦二人立刻吓得軟倒在地不敢言語。
畢竟鵲枝如今已死,死者為大,若鬧開了,絕不會有人給她們做主,事已至此他們隻能認下,賠錢也好,挨打也罷,總好過沒了命吧?
華書見狀冷笑一聲轉過身與三老、遊繳對視一眼,心中明白對方已然全部看穿,躬身緻謝:“疏在此代鵲枝多謝諸位長者慈愛!”
三老目光慈善:“孟郎君客氣,隻是木氏女的身後事,還要郎君處理妥當才是。”
華書颔首明言:“三老放心,木氏女身後之事全由我一力承擔,絕不勞諸位長者煩心。”
她說完便退到一側,直到那夫婦不甘不願簽下契書,才徹底放了心。
她從屋中出來時,鵲枝就已醒轉,但這次能保得住性命全靠那枚‘問鵲生’,若事不解決,難保沒有下一次。
剛聽說這件事,華書震怒不已,自那日發現李廣利盯着鵲枝瞧,她就存了個疑影,此間事出,仿佛印證了她當日的擔憂,過于憤懑之下以至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在被仲迢攔下,才沒有将事情搞到明面上。
随後鵲枝投缳,極度驚恐下反而讓她更清醒了些:李廣利确實對鵲枝有意,但他此次途經武威是為了征讨大宛,他初封為将,本就有太多人不服,若是鬧出公幹期間強搶良女的醜聞,一旦上達天聽,這将軍也就做到頭了。
李廣利雖無大才,卻也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這種程度,所以此事八成是駱奉發現了李廣利的心思,想要投其所好,卻又擔心将此事鬧大,所以并未直接來尋鵲枝,而是輾轉找到鵲枝生母,妄圖以父母之命來逼迫鵲枝為妾。
剛才鵲枝醒後她問及前因,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
原來那日在軍市之外,華書拉了幾個壯丁高高興興的走了,可李廣利走時,鵲枝那邊卻不知為何驚了馬,沖撞了李廣利。她原以為少不得要被打兩鞭子,誰成想對方竟認出她是渭源鄉人,還格外和善地派了人送她回家。
第二日,她的生母便上門說給她定了門好親事。
按大漢律法,父母之命不可不從,隻要他們夫婦二人堅定地要把鵲枝送給李廣利為妾,此事就無轉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