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起笑着拍了拍華書的肩膀,然後走到雁守疆身側坐了下來,理了理袖子:“阿書啊,伯貞所言雖有些偏頗,但也不無道理……”眼見華書瞪大雙眼,一副随時炸毛的模樣,符起繼續說道,“不過符叔既然說了要給你作主,自然要給你另外想個法子。”
他沉吟片刻轉向雁守疆,上下打量一番,笑呵呵道:“他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那就讓他來教你好了,你們兩個都是男子,便沒有這個顧忌了。”然後往華書方向一湊,壓低了點聲音“他的功夫,可比阿莫要強多了,這軍營裡但凡拳腳功夫能拿得出手的人,八成都受過他的指點。”
雁守疆有些無語的看了符起一眼:“先生就莫要添亂了,我哪裡有這閑暇。孟小郎君既然誠心向學,那便讓風耀……”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符起闆着臉快速打斷:“要什麼閑暇?她日常要随訓,也沒多少功夫,你隻消每日騰出一個時辰指點一番便是了,怎麼,先生也說不動你了?”
雁守疆:“……”
看着雁守疆被符起壓起來訓,華書不由心中暗爽,忍了又忍才沒有笑出聲來,接到符起瞟過來的眼神,她連忙會意躬身行禮:“書多謝将軍!”
她确實屬意阿莫,但是雁守疆明顯更好啊!當日北遷路上,雁守疆一手絕妙輕功和無雙箭術讓她歎為觀止,之後戰場上一槍貫四敵更是震驚全場,若不論性别,雁守疆必是她的首選。
更何況她也沒啥可挑的了,阿莫這兩日明顯在躲着她,她可沒多少時日可以耽擱,而今先把此事定下來才是正理。
華書沖着符起眨了眨眼以示感謝,然後帶着些腼腆問雁守疆:“那我晚些再來尋将軍?”
雁守疆:“……”就這麼被趕鴨子上架地點了點頭。
華書見狀一樂,忙從荷包裡掏啊掏,掏出一個小錦囊:“那這便權作我的第一份謝師禮吧。這枚藥丸名喚問鵲生,号稱可生死人肉白骨,遇險可續命。将軍一定要收好,這錦囊内層是一種很珍貴的油布,不到用時萬不得拆開,否則隻消一日便藥效全無。”
華書把懷中本來準備送給阿莫的‘謝師禮’珍而重之地放在桌子上,向雁守疆介紹道。
上次鵲枝出事用過這藥後,也讓她見識了太醫令的醫術,能坐到這個位置,果然不是吃幹飯的。
當即就派了快馬加鞭,請劉瑰幫她再要幾顆以備不時之需,可惜這問鵲生所用藥材實在珍稀,劉瑰也隻送來三顆。
她本想着阿莫身為巫醫,必然對這些奇藥感興趣,是以準備送她一顆,現在換了雁守疆,戰場兇險,給他能作保命之用,也能拿得出手。
事情已定,華書見雁守疆一臉要跟符起好好談談的模樣,也不好多留,便告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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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華書離去,阿莫匆匆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給我瞧瞧給我瞧瞧,什麼藥啊他吹得這麼神,還生死人肉白骨?”說着就去扯那錦囊。
雁守疆急忙一把搶過:“這藥隻有一顆。”
阿莫不服氣:“讓我試試有什麼成分,就能給你做一筐!”
雁守疆倒不是不信阿莫,畢竟之前那個寒梅淬骨霜便被她複制了出來,迄今為止毀譽參半:藥是好藥,療效沒得說,就是太疼了!疼得人覺得還是死了來得痛快。
他歎口氣:“孟疏是什麼身份?大儒世家,要地位有地位,要錢财有錢财,季尉的長矛,秦泰的重刀,還有前日華景給我送來的那把劍,無一不是神兵利器,他們卻都隻當個玩意兒一樣送出。可這枚‘問鵲生’,孟疏廢了那麼多口舌,可見珍貴,隻怕你試出了成分,也尋不到藥材來做。”
阿莫撇撇嘴沒有反駁,可眼見着神藥就在眼前卻不能研究,實在郁悶,撅着嘴嘟嘟囔囔:“說那麼多,不就是舍不得給我,小氣!”
雁守疆樂了:“我小氣?人家本來是準備拜你為師,謝師禮自然也是給你的,你自己推出去的,怨不得旁人。”
“那我現在反悔了!我教他,你把藥給我。”
雁守疆嗤笑道:“想得美,這藥我聽孟疏那日提過,正是靠着它才救下了自缢的木氏女,将來到了戰場上說不得就是将士們的一條命,想研究,自己讨好孟疏去吧。”
見雁守疆油鹽不進,阿莫氣得一跺腳直接跑了出去。
打發走阿莫,雁守疆轉向符起:“先生你又是為何非要我親自來教這孟疏?我讓風耀來都不行嗎?”
符起眉眼之間盡是笑意,悠閑地往後一靠:“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嗎?這麼好的交好機會何必拱手他人?”
雁守疆歎口氣:“休屠王祭明虎視眈眈,咱們好不容易離間了他和匈奴各部的關系,将人激了回來,現在正是收網的要緊時候,我哪有什麼為人師的功夫?”
符起:“又不耽誤。”
雁守疆盯着他這張無動于衷的臉,眼睛一眯往前湊了湊:“先生跟他……到底有什麼糾葛?”
符起懶散地眉目一擡,靜靜的看着雁守疆,他明明沒什麼表情,雁守疆卻心頭一凜,起身後退半步躬身道:“學生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