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言紋絲不動,手臂緊繃,手指緊握住槍杆,緩緩擡起。
金屬槍尖被一寸寸地從中拔出,土屑沾染其上,卻又被強大的靈力波動震散開來。
“铮啷”,長槍沖破土壤,破空而起,槍尖直指西方更深處的密林。
槍身震動不已,想要掙脫古青言的手心,隐隐帶着急切。
古青言化握為掌,洶湧的神力狠狠打在槍尾。長槍順勢破空而出,迫不及待地去尋找自己的主人。
一手背起睿安,一手拉住張辭晚,古青言足尖輕點,神力流轉,身形輕盈好似沒有重量,緊跟着扶搖槍向西方掠去。
飛着飛着古青言的眉毛擰得愈發緊了,她速度緩下來一些:“阿晚,你有沒有感覺到——”
她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隻覺得頭頂被一片陰霾籠罩,連空氣都似乎濃稠了起來,叫人心口憋悶,整顆心都直往下沉。
“感覺到什麼?我是你的拖累嗎?”張辭晚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古青言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扭頭去看張辭晚。隻見她眉眼低垂,潸然欲泣,卻死死咬着紅唇,眼中盡是郁氣,透亮的眸子漆黑深邃。
冰涼的指尖點上内心,清爽的氣息從眉心緩緩蔓延至全身,張辭晚緊繃的身軀一點點放松下來,盤踞在心頭的憂慮,緊張,不安被輕輕掃去,一片清明。
她好似剛睜開眼一般,看到近在咫尺的古青言,心下茫然了一瞬,又回想起自己剛剛鬼使神差說出的話:“阿言,我......”
古青言的手指沒有離開她的眉心,寥寥幾筆勾勒出一道銀色蓮花,清心定神。
“此處有魔氣。”她道。魔氣會放大人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幹擾人的心智,最終讓人産生心魔。
張辭晚張了張嘴巴,沒說出話來,攥緊了古青言地衣袖。
古青言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護在身邊,繼續向前行去。隻是多了幾分謹慎,不敢再冒進。
她們沒能再走太久,因為一直堅定不移地向一個方向飛的扶搖槍忽然停了下來,無頭蒼蠅似的原地亂轉了起來,最終失去了方向,再一次直直插入地下,歸于沉寂。
古青言走上前,再次感受長槍上甄青竹的氣息。
氣息尚在,也并未減弱,說明并不是甄青竹出了問題。
那就隻能是這個地方有問題。
古青言看着眼前與先前路途并無差異的景色,明明沒有任何異常......
或許,這山林中景色錯綜複雜,沒有差異或許就意味着是一種異常呢?
興許此處是有什麼幻境或者陣法迷惑了她們的實現,也擾亂了扶搖槍與甄青竹的感應?
古青言試探着又往前走了幾步,沒有任何阻擋。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依舊昏迷不醒的睿安。要是這家夥此時醒着就好了,他精通陣法,說不定能看出些門道來。
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小阿金突然又竄了出來,眼裡冒着精光,神色比方才發現小人參精時還要激動幾分。它咬住古青言的裙角,将她往前方扯去。
“阿金,你做什麼?”古青言定住腳與它抗衡,“你别鬧了,咱們還要去找阿竹呢,再好的寶貝也得往後放一放。”
腳下的小東西沒有回應她,隻是扯着她的力道一點也沒有松懈,都快要把她的裙角咬破了。
看阿金這副反常的樣子,古青言想起方才就是阿金最先發現了百年艾的異樣,這才救了她的性命。
難道是阿金又有了什麼發現?
想到這,她松了力道,順從地跟着阿金。
阿金帶着她們七拐八繞,穿過層層尋常地十分不尋常的密林。終于,在某一瞬間,眼前的景色驟然變幻,郁郁蔥蔥的密林迅速在眼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開闊的——藥田。
古青言心頭跌宕,饒是在财神殿見慣了寶物,她還是被眼前金燦燦的一片晃了眼。
天生金光,必為異寶。
她是個不識貨的,這不打緊,身邊跟着一個能慧眼識珠的呢。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蘭花香氣化作清風從她身邊略過。大家閨秀的涵養叫張辭晚沒有一頭紮進這片藥海裡,但急切的腳步出賣了她的内心。
她沒有紮進去,阿金卻已經紮了進去,撒歡地在藥田中打滾,連一直拽着不松手的小人參精都撂在了一邊。
但小人參精也一反常态,竟然沒有趁機逃走,而是留在了原地。秃了很多的根須小心翼翼地在藥田間行走,東嗅嗅西嗅嗅,一臉陶醉。
雖然它很喜歡這片藥田,古青言莫名覺得,它十分嫌棄這裡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