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你開心。
高塔上的風景真好,睿安的心中一片曠野。
古青言拉着他下塔,兩個人在村子裡靜靜地走着。
日頭漸漸沉了下去,在天空大地上灑下最後絢麗的光輝,然後墜入山間,隻餘暮色昏沉。
走回居住的村子,人影漸漸多了起來。兩人敏銳地發現氣氛不大對勁。
餘大夫站在前面,蛾眉微蹙,眸色深沉。
“三嬸?”古青言這樣喚她。
餘大夫緊鎖的眉顫了顫,怔然地看過來。看到他們來的方向,這才了然:“是見過棉棉了嗎?已經許久沒有人會這樣叫我了,除了棉棉。”
睿安沒有否認,笑看三嬸:“聽花将軍說,三嬸做飯很好吃,不知今後可有幸嘗嘗。”
“有遠客來,本就該好好款待。”餘大夫笑着應下。
“三嬸,是發生什麼了嗎?”古青言問。
提到這個,餘大夫頓時沒了笑意。她歎了口氣:“朝廷派了監察官來,怕是要問罪棉棉。”
軍營最前線的主帥營帳裡,花将軍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一把斷劍橫在手邊,眼皮微微掀起一點,露出淡漠懶散的眼。
倒是她身旁的兩位女将,橫眉冷對,手臂靠着腰間,是随時準備拔刀的姿勢。其中一人,正是古青言他們已經見過兩次的葉副将。
堂下站着三五人,為首的一個穿着深褐色的長袍,上面用金線繡着繁複的牡丹紋樣。連頭上的三山冠都流光奕奕,盡顯奢華。這人雙手捧着一封大紅色的卷軸,寬大的袖子幾乎快要拖到地上。
植妖族以紅色為尊,能用這種正紅色的人,隻有妖帝。此時那卷軸已經被打開了,似乎是已經宣讀完妖帝旨意的樣子。
宣旨的人站着,在主人面前一向佝偻着的脊背此時終于得以放松,便刻意挺得筆直。眼睛看着坐着的花将軍,頭卻沒有偏下分毫:“花将軍,您目無尊法,縱容手下襲擊王族,證據确鑿,陛下已經下旨,暫時革去你的軍職,禁足美人歌城,靜思己過。”
這人來自植妖族司劍司,名叫君奴。
司劍司是植妖族朝堂上一個極特殊的組織,全員由菇族組成。
菇族繁衍後代的形式特殊,族人并無性别之分,故而在朝堂中的地位與人界的宦官有些相似,尊卑皆在君王的一念之間。
菇族為了獲得植妖族妖帝的重新,自願提出了司劍司之名,甘為帝王手中之劍,指哪打哪。此舉也的确讓妖帝天顔大悅,便将菇族的姓氏從原來的“菌”改為了“君”,以示恩寵。
君奴是司劍司的四品官,品階不高不低,但這些年借着百勝王的東風,在妖帝面前也十分得臉。
但花将軍是什麼人?連百勝王也不放在眼裡,又怎會在意這樣一個狗腿子?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就往門口去:“那走吧。”
“将軍。”葉副将兩個想攔,“您就這麼跟他們走了?”
花将軍卻混不在意地位擺了擺手:“無妨。”
又往前走了兩步,那司劍司的人擋着路,卻沒有讓開。
君奴道:“将軍,您若是應下百勝王殿下的求親,此事也未嘗沒有轉換的餘地。”
花将軍冷哼一聲:“百勝王如今,都做得了陛下的主了?”
君奴面色一僵,但不虧是常年見人說人話,見人說鬼話的狗腿子,反應快得很:“夫妻間的小打小鬧罷了,陛下又怎會在意呢。”說着,從袖中掏出另一封暗紅色的卷軸。
是婚書。
看着他一臉的意味深長,花将軍惡心地想吐。她伸手将正紅色的那封一把接過來,繞過君奴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帳外站着一隊精兵,穿着神炎軍的服飾,各個修為不低,手中兵器也皆是上乘。見花将軍出來,他們面面相觑,不知該作何應對,一時伸長了脖子往營帳裡面瞧,想得到自家長官的指令。
“看什麼看?”花将軍将這些人打量了一圈,覺得與自家山河營的将士相差甚遠,有些看不上眼,“不是要壓我去死生城嗎?還不走?”
那士兵被花将軍瞪了一眼,這才趕緊走在前面開道。花将軍氣宇軒昂地跟在後面,也沒人敢壓着。
葉副将兩個被留在原地,想攔又拗不過自家将軍。葉副将踱步兩下,氣惱地用用法力凝出拳頭,一拳砸在地上,砸出個坑來,正巧落在剛從營帳中出來的君奴腳下。
君奴跌了一個踉跄,華貴的衣裳被撲得灰頭土臉,在身邊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他由着身邊人為他拍打身上的土,惡狠狠地瞪了葉副将一眼,卻又很快将目光收了回來。
他并不打算招惹這個沒了主人拴着的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