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将軍為國為民,殚精竭慮,怎會是那等使用邪術,殘害将士之人呢?那些流言,我們自是不信的。”百勝王這話看似是維護花将軍,實則卻是把這等不入流的謠言擡到了桌面上。
花将軍将目光移回百勝王的臉上,挑了挑眉:“此間何人提到什麼流言了?”
百勝王面色一僵:“本王也是擔心将軍被這流言傷神,這才一時心急口快了些,将軍莫怪,莫怪。”
他向來嚣張跋扈,何時這般低聲下氣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回,花将軍兩個眉毛都挑了一挑。她把衣擺一撩,幾步上了台階,徑直向百勝王走去。
每走一步,百勝王肉眼可見地向後瑟縮一下。
“啪!”斷劍杵在百勝王的案上。
百勝王肩膀一抖,說話都結巴了起來:“将軍……将軍這是做什麼?”
花将軍也不說話,隻是湊到他臉前十分稀奇地将他仔仔細細打量了個遍,好似從未見過這個人似的。
“将軍這是又要襲擊殿下不成?”旁邊一人陰恻恻的開口,正是仍舊黑衣罩身的蘭先生。
作為百勝王身邊唯一一個敢在此時作聲的,花将軍賞光撇了他一眼,然後從鼻子裡哼笑一聲:“世人都贊梅蘭竹菊四族家風清正,乃是君子表率。如今一見,竟有蘭族如陰溝裡的蛆蟲一般,見不得人呢。”
葉副将在她身後很給面子又很不給面子地跟着笑起來。
蘭先生黑衣下的拳頭緊了緊,但不愧是在敵營中潛伏了這麼久的人,并非等閑之輩:“那就希望将軍,永遠這般光芒萬丈,笑口常開。”
這話說得好聲好氣,古青言卻莫名覺得十分滲人,似有什麼陰冷的髒東西爬上來脊背似的。
“來,諸位,我們敬花将軍一杯。”百勝王站起來,拿着他的小金杯。
台下衆軍民哪敢不從,紛紛舉起百勝王早就發下去的酒杯酒碗:“敬花将軍!”
連古青言跟前,都有侍從遞上了酒。
花将軍看着百勝王遞過來的酒。她可以駁百勝王的面子,但台下諸多軍民的盛情卻實在難卻。
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好!”百勝王帶頭鼓起掌,四面八方随之傳來七嘴八舌的溢美之詞,将花将軍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古青言把酒杯悄悄藏在袖子後面倒了。
忽然,她恍惚聽到有簌簌的翅膀撲棱聲出現在頭頂。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手裡空掉的舉杯和地上未幹的酒漬——未飲酒啊,怎的出現幻覺了呢?她已經回到了植妖族領地,不會有鳥兒。
“唳——”尖利的明膠徹底将她驚醒!巨大的鷹從天空俯沖下來,她仿佛一瞬間回到了那個初入動妖族的夜晚。
但這次,鷹的目标不是她。
翅膀掠上高台,所過之處壓倒一片,可怖的爪牙和鳥喙直沖花将軍而來。
花将軍舉起斷劍,葉、蔓二人飛身上前。
“敵襲!”反應過來的人們大叫着。
斷劍落下。
劃破空氣的聲音。
撲空了!
不對!
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花将軍!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将軍身上時,鷹在空中急轉而下,如隕落的巨石般砸向了花将軍身後的——蔓副将!
巨鷹籠罩的陰影散去,穿着褐色羽衣的人影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保持着俯沖的姿勢,手裡握着一把極細的長劍,仿佛靜止了一般。
劍的那一端,已經刺入蔓副将的胸腹……
滴答……滴答……臨時搭建的高台承受不住英雄之血。
鮮紅的血液滲透木闆,落入地下,落盡泥裡,深埋在這片大地中。
“阿蔓——!”斷劍斬下,鷹的身姿永遠靜止在這敵國的疆土上。
花将軍撲過去,抱住了無力墜落的人。
“将軍……”蔓副将口中鮮血如注,無力地最後看了她的将軍一眼。然後,化作點點綠光,融入這片殘破的土地。
隻有一枝枯藤,緩緩纏繞在斷劍上,補全了劍身的另一半。
所有人都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膽顫心驚。
“阿蔓!!!!”女子凄厲的叫聲中,是仿佛被撕裂般的痛楚。
綠芒自斷劍而起,蜿蜒而上,湧入花将軍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巨大的靈力風暴凝成漩渦,再次席卷了整個營地。
天地色變,風雲異動。
新的妖帝,九階大妖,問世了。
花将軍一人在風暴的中央,天地間的靈力都向她一人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