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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馬車,此刻顯得有些擁擠,俞非晚坐在中間,左邊是圖南,右邊是長舌鬼。
“你跟着我做什麼?不是放你離開了嗎?”俞非晚詫異地看着長舌鬼,低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去哪裡。”長舌鬼低頭用手指卷着泛白的衣擺,“而且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她這是被發好人卡了嗎?
俞非晚一臉無奈地目不斜視,“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把你的舌頭從我腳邊收走。”
雖然相處了一段時間,俞非晚還是不能對這幅詭異場景脫敏。
“抱歉,我習慣了都忘記舌頭的存在了。”話音剛落,俞非晚身旁閃過一陣白光,猙獰形态的長舌鬼消失,露出她的本來面目。
俞非晚有些意外,沒想到她其實原來長得還挺清秀的,秀氣的眉眼看着溫溫柔柔,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完全聯想不到她是會拿舌頭當鞭子用的厲鬼。
她細長的脖頸上有一圈青紫的勒痕,在慘白的皮膚映襯下格外明顯。
察覺到俞非晚的目光,長舌鬼不自在地試圖拉攏衣領,遮住脖頸上的痕迹。
“很醜……”
“很痛吧,這麼深的痕迹。”俞非晚有些心疼,她這是經曆了什麼。
“不記得,已經很久了,我早就忘了。”
俞非晚想了想,扯出裡層衣服的一角,想要帥氣地撕開。
隻是這衣服質量真好,和電視裡看的一點也不一樣,她根本就撕不動。
無奈俞非晚隻能求助身旁的圖南。
圖南遲疑了好一陣才把手放到她衣服上極快地撕出一塊布條,像是撕開一張紙般地輕松。
俞非晚拿着布條,喜滋滋地看着長舌鬼,“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我隻要在這上面寫下你的名字,你就可以收到了?”
長舌鬼愣了愣,“我叫小梅,聶小梅。”
俞非晚飛快地在布條上寫下她的名字,拜托圖南将這布條一把火燒了。
鮮紅的布條瞬息之間便出現在小梅手中,她怔愣地看着手中的布條,有些不明白俞非晚的用意。
俞非晚指了指小梅的脖子,“你好像不是很喜歡讓人看到脖子上的痕迹,用這個遮一下吧。等到景海城,給你買身漂亮衣裳,女孩子就該漂漂亮亮的。”
小梅看着手中的紅色布條,似乎還帶着俞非晚的體溫,好溫暖。
“謝謝。”小梅喃喃,她好像很久沒有收到過禮物了。
圖南靠在車廂内壁半阖着眼,晃動車簾時不時透出些夕陽的餘晖,時不時點亮少女帶笑的眼眸。
聲勢浩大的儀仗繞着長澤城整整走了一圈,直到傍晚才走出長澤城的城門。
走出長澤城,儀仗的人數精簡了許多,大概隻剩下二十人左右,輕便上路。
天色漸暗,接親的儀仗依舊有條不紊地向着景海城方向前行,并沒有停下來找個地方休息的意思。
跟随着車架的喜婆心裡直打鼓,這大晚上的也不找個地方休息,就這麼往深山老林裡鑽,這周家公子還十分肯定的說這是近道,這是個什麼事呐。
打眼瞧過去,這深山老林黑壓壓一片,喜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俞非晚偷偷透過車簾往外望,隻能看到幾個移動的火把,以及張牙舞爪的模糊樹影子。
深山老林中的送嫁隊伍,這怎麼看都很詭異。
俞非晚用膝蓋碰了碰圖南的膝蓋,“這是不是走錯路了?我怎麼感覺不太對。”
因為那個玉佩中伏惑的存在,圖南并沒有全力查看。
畢竟若是被發現,這樣的情況下說不準會發生什麼。
突然他想起了些陳年往事,他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伏惑曾提過,關于景海城與長澤城之間的森林之中隐藏着一處仙人墓穴,需要特别的方法才能開啟。
不過他對于刨别人的墳墓這件事不感興趣,所以伏惑提過的如何進入那座墓穴的方法他便也沒有認真聽。
現在回想起來,也隻能大概想起隻隐隐約約記得好像是需要一個新娘?
俞非晚眼看着圖南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心中惴惴不安,“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
寂靜的森林中突然響起一陣熱鬧樂聲,像是娶親時的唢呐聲,又像是辦白事時的哀樂,那聲音由遠及近突然變得清晰無比。
車架旁喜婆兩股戰戰,這大晚上的怎麼還有人娶親,太詭異了。
她想掉頭就跑,但腳就像釘在地上似的,怎麼用力也不能移動分毫。
下一瞬前方的密林之中升起一片濃霧,像是有人擡着轎子從裡面走出來,那些人動作僵硬看着不似活人的模樣。
喜婆懷疑是自己眼花了,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啪——”一個白色的東西飄過來,糊到喜婆臉上,拿下來一看是一張外圓内方的紙片。
喜婆立馬意識到,這是一張紙錢,燒給死人那種。
喜婆再一擡頭,面前是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下是兩坨紅豔豔的腮紅,标準的紙紮人樣式。
喜婆瞪大了眼睛,嗷地一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