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愛卿?”
溫從仁的腦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下意識便脫口而出:“先帝?”
秦宣:“……”
溫從仁‘啊’上一聲,麻利抱歉:“殿下。”
溫夫子仍是沒有理清關系:“刺客是您的人……?”
秦宣沒得感情的指指右手上剩下的托盤:“您看我這樣像他的主子?”
溫從仁:“那您這……?盧大人他們快急瘋了,皇城内外,四處都在找您啊。”
秦宣幽幽一歎,望向榻邊的小鬼:“非是我想走就能走的。”
秦宣湊近溫從仁壓低聲道:“我忽悠這小鬼到皇城各個機要闖了一圈,結果小鬼沒事不說,還真把人帶回來了。”
溫從仁總算聽懂了大半,并且猜到了秦宣的一下步:“然後您就幹脆假戲真做,把我也賣給這小鬼了?”
“咳——不重要——”
秦宣擺擺手,瞟一眼榻上被少年圈着脖子喂藥的人:“愛卿,那刺客還有救嗎?”
溫從仁沉吟片刻,不答反問:“殿下為何要救他?”
秦宣顧左右而言他:“不能讓那小鬼成孤兒。”
溫從仁詫異:“他父母呢?”
秦宣總之是一言難盡:“沒有父母,那小鬼就不是人,現在還被一幫偃師騙的團團轉。”
溫從仁覺着眼前的先帝陛下怪怪的。
秦宣這種人,怎麼都和‘關愛稚子’扯不上關系吧?
就這小孩目前展現出的智力水平,秦宣想跑,不該是像喝水一樣簡單?
溫從仁目光狐疑:“殿下為何不回皇城?”
秦宣沉默一瞬。
半響,他幽幽歎上口氣,目光份外的悲怆。
“愛卿,你是知道朕的。上輩子,朕當這個皇帝,也就是念個經,修個道而已。”
“上輩子,我連陸溪雲怎麼死的都不清楚,老三瘋了一樣要殺我。”
“這小鬼就更離譜了,我好心幫他超度他哥,他拿刀往我的脖子上砍。”
漢王殿下表現的‘深惡痛絕’。
“愛卿,朝中特麼的有奸臣啊!!”
秦宣擡眸,一副堪破紅塵的大徹大悟:“愛卿,秦疏那個瘋子,咱們躲他遠點,才好善終!”
溫從仁:“……”
先帝重生一回,一心隻想躺平。
所以他應該改投秦疏嗎?!
急——在線等。
可不對呀,依照溫從仁對秦宣的了解,就算是要‘閑雲野鶴’,秦宣也不會如此草率的選這麼個處境。
和朝廷天字号的通緝犯厮混一處,這是想‘淡泊此生’的人,該幹的事?
秦宣不會在演他吧?!
溫從仁還想再問,屋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少年飛快的撲上前:“莫大叔,我帶醫生回來了!”
溫從仁順着少年的方向望去,房間内魚貫而入了四五灰袍人。
溫從仁注意到,為首之人,鬥篷的樣式與其餘衆人略有差異,那人鬥篷的邊緣綴着銀色的符文。
莫棟摘下那銀色的鬥篷,俯下身,對着少年耳語了什麼。
少年便一溜煙蹿出了屋子。
那少年看上去,少說也有十五六歲,一言一行,确是與稚子無異。
方才,秦宣說這幫人是偃師。看者那少年不正常的模樣,溫從仁不自覺就讓想到了———靈境一脈中流出多年的一則傳言。
明明是試探的話,溫從仁卻以笃定的語氣去試探:“你們造出人了。”
莫棟略有詫異:“知道不少嘛。”
莫棟:“幾百年來最完美的作品,熔了不知道多少高手的氣元,生來就有元化之境,天生就會七種禁術。”
莫棟拍拍凳子上的灰,撩袍坐下來:“可惜出了些變故,再找到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人,把這些垃圾當成家人了。”
他戲谑一笑,語氣陰森了下來:“我們才是他的家人。”
莫棟觑一眼床上的昏迷不醒的人類:“小鬼鬧着要兄長。我知道你是醫脈的。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弄醒他,别影響了今晚的‘吉時’。”
旁邊的普通偃師湊近莫棟:“師者,我們在皇城附近沒有什麼像樣的高手,如此倉促起陣,着實危險啊。”
莫棟臉色陰沉,眉頭緊鎖:“你當我願意冒這風險?方存這個月已連殺三人,候選四十九人,如今已不足十數。”
身旁那普通偃師聞言一凜,立即将聲音壓低幾分,仿佛害怕隔牆有耳:“統領也是老糊塗了,居然對方存青眼有加!”
莫棟冷笑一聲:“上一個姓方的釀出的禍亂,才過去幾年。再讓方存爬上來,大家一塊玩完!”
莫棟暗罵一聲,透着咬牙切齒的厭惡:“姓方的,個個他媽的都是瘋子!”
他重重一拍桌案,臉色陰寒至極:“今夜,必須完成這陣。”
溫從仁警覺:“起陣?你做什麼?”
莫棟悠悠笑起:“小鬼和這群廢物呆太久了,當務之急,當然是馬上弄點高手的氣元給他。”
溫從仁不由擰眉:“我非是什麼高手。”
“别那麼小氣麼。”莫棟笑起來:“高手氣元——你身上,就不就帶着嗎。”
莫棟一隻手握上溫從仁的半截手腕,眼底似有深意:“那日獵場救人,陸溪雲身上,你動手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