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煩死了你給我閉嘴！”

顧峻猛地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然後踩着碎片就倒到了沙發上，站在窗邊的經紀人尤允抿了抿唇，視線落在顧峻的腳上，腳底刺進了一塊玻璃渣，血液順着裂面緩緩下滑，而受傷的人恍然未覺。

或許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并不在乎。

《眼睛》是一部緻郁燒腦型影片，顧峻演完後精神狀态一直不太對，即使那個法國導演對顧峻贊不絕口，也不能叫顧峻展顔。

電影中有這麼一句台詞——“一個随便弄傷自己卻并不怎麼在意的人會以弄傷别人為樂”。

尤允仍然記得，拍完那一條，顧峻穿着病服，坐在簡易搭建的精神病房裡，低着頭，仿佛對周圍的一切無動于衷。

他走過去想要叫顧峻休息一下，結果剛走到顧峻前面大約一米的位置，顧峻就動了。

脊椎慢慢地僵硬地直起來，頭仍然低着，直到脊梁闆直得像是插了塊鐵闆，顧峻的脖子才僵硬地擡起來，連擡起來的動作都是斷斷續續的，好像冥冥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着連接在顧峻關節上的絲線，不過那隻手的主人顯然是一個蹩腳的木偶演員，他手下的木偶一點也不像人類。

顧峻一點兒也不像人類。

顧峻擡起頭，尤允觸及他的眼神，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後仰，差點摔了，好懸才踉踉跄跄地站穩。

他收回之前的評價。

顧峻太像人類了……隻有人類才會有如此複雜如此可怖的眼神，隻有人類才能演出最真實的魔鬼。

拍攝結束後，他就強烈要求顧峻去看心理醫生，但顧峻拒絕了。

退而求其次地，他要求顧峻參加一些比較輕松娛樂的綜藝節目，既能降低一下神格貼近粉絲順帶增加曝光度，又能調節心情，顧峻同意了。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傳來顧峻和搭檔夏丹砂在錄制節目的過程中不慎落水的消息，差點沒把他吓得扔了手機。

一問，好家夥，人是故意的，因為想要“小小地”惡作劇一下，教訓一下那個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夏丹砂。

他還沒勸兩句呢，顧峻又失控了……

尤允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啊，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原諒他了。

“啊峻，我沒别的意思，我也是為你好……咱們攤開了說，要是爆出了你精神出了問……我是說你精神不穩定，那……”

“‘你是說’什麼？說。”顧峻的眼睛掩在額前劉海的陰影下，顯得陰暗無光。

尤允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那個……”

“我精神出了問題，我是個精神病，你不就是想說這個嗎？”顧峻的聲線幾乎沒有起伏，機械，詭異地平淡而沒有感情。

尤允搓了搓手臂，發現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

“尤允，你覺得我是精神病。”顧峻再次重複，語氣平靜。

尤允神經緊張了一會兒，随即又在寂靜中放松，肌肉松弛，歎了口氣，“啊峻，我不是覺得你是精神病，我是在關心你。”

說話間尤允走近，半蹲下身，握住顧峻的腳踝，替他把碎玻璃拔了出來，然後又翻出醫療箱，找出酒精和雲南白藥，幫他包紮好。

站起身，尤允收拾好醫療箱，視線沒有落在顧峻身上，他刻意地不想去看顧峻。

“啊峻，我是在關心你。”

說罷，尤允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沒等到顧峻的回應，便轉身離開了。

空曠而色彩單調的房間裡，一聲輕笑尖銳地刺破光線，繼而幻化成煙霧，飄散在無形的沉默中。

·

《一起去旅行》的最新一期節目播出後收到了極大的反響，短短的十多分鐘内夏丹砂和顧峻這一組搭檔就被頂上了微博熱搜，基本都是兩人的消息在刷屏。還有很多片段被做成了高清動圖，其中轉發量最多的就是夏丹砂剛剛下船，結果她身後的顧峻突然一個彎腰就把人給抱起來了。

“噢噢噢顧峻男友力MAX！！！”

“我也想被顧峻公主抱啊啊啊後面還擋着攝像機避免女孩子走光實在太貼心了！”

“告訴我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高冷男神啊啊啊！！！”

……

當然了，在一衆單純圍觀的人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

“呵呵夏花瓶真不了起，才出名多久就一手拉着吳越一手扯着顧峻，還真是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厲害了你的砂子！”

“砂子？傻子吧，身為一個新人就要有新人的謙虛，一直拉着圈裡的前輩炒作有意思嗎？有那功夫還不如好好提高自己的演技别來殘害觀衆的眼睛。”

“夏丹砂——新一代的男神收割機，目前已經拉了兩個男神，坐等第三個。”

“哈哈哈樓上諷得好，我投李紹言。”

“我投馮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