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層樓,柳明昭和沈謙澤一前一後地走到許念的教室門口。
所謂鶴立雞群也不過如此了。
怪不得行情那麼好。
饒有興緻地看着正被萌妹子告白的神情溫潤的少年,柳明昭冷不丁被沈謙澤推了一下。
轉過頭,沈謙澤打了個哈欠,眨去眼角的淚花,懶懶散散道:“你的心上人正被人表白呢,你不去阻止一下?”
柳明昭笑得無害,隻是盯着沈謙澤的眼神涼涼的,暗藏危險,沈謙澤一愣,就聽柳明昭輕聲道:“别打擾我泡漢子,要圍觀就默默地圍觀。”
嘿,慣的你……
沈謙澤擡了擡手,最後還是放了下去,煩躁地說:“那你他媽就快點兒。”
柳明昭這才走進去。
許念早在柳明昭剛到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她了,不僅如此,之後柳明昭和沈謙澤的互動他也全都看在眼裡。
心裡不疑惑是不可能的,雖然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但看見柳明昭徑直向自己走來,心下也有了底。
不知為何,看着柳明昭微笑着走近,許念竟有些緊張。
站在許念身前的少女見他眼神遊移,不知在想什麼,但顯然是沒把自己的告白放在心上的,不禁眼圈一紅,匆匆說了兩句就低着頭跑了出去,中途還差點撞到柳明昭。
許念也沒有追上去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到了柳明昭手中捏着的信封。
眼中透出幾絲疑惑,許念好整以暇地等着柳明昭開口。
柳明昭把許念的神情收入眼底,然後抿唇一笑,看起來如閑花照水,竟然是說不出的溫柔娴靜。
許念微微一愣,盯着柳明昭璨若星辰的眼眸一時間失了神。
“許念,能夠幫我一個忙嗎?”
許念發覺柳明昭的聲音很好聽,清澈潤澤,像雨後從翠竹上緩緩滑落的露珠,晶瑩剔透,又像無雲的夜晚中的月光,神秘悠遠。
許念片刻後才收斂好心神,回過神來,露出習慣性的溫和的笑。
“什麼忙?”
柳明昭把信封舉到許念胸口的位置,浸了水一樣的黑葡萄似的眸子直視着許念,眼中有着些許情愫,在許念眼裡就是掩藏不住而洩露的一些蛛絲馬迹。
“看一看這封信。”
許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接過信封,言行無懈可擊,“好的,我會看的。”
柳明昭對許念的疏離毫無反應,見他接下了信封隻是一笑,朝許念微微颔首,然後轉身離開。
許念見柳明昭這般幹脆利落,耳邊莫名浮現了之前柳明昭對沈謙澤說的話。
——欲擒故縱。
坐回座位上,許念打量着純白的信封,想着想着就笑了出聲。
挺可愛的。
許念慢條斯理地拆開信封,對折的信紙印入眼簾,許念展開信紙,看到上面像是亂碼一樣的内容,先是一愣,迷糊了一會兒,又認真從頭看到尾。
許念班上的人就見許念先是嚴肅地盯着信紙,然後突然間展顔一笑,恰似夢想中的陽光少年。
旁人怎麼看的先不說,許念卻是真真實實地驚訝了。
不……
應該說驚喜才對。
他喜歡密碼學這件事從來沒有告訴過别人,先不說柳明昭是偶然還是刻意,至少投其所好是投對了的。
直擊紅心。
許念看了眼在台上講課的老師,把信紙藏在草稿本上,然後憑着出色的記憶力和邏輯能力在草稿本上推演。
最後,許念看着草稿紙上得出的文字,默默地紅了臉。
是稱贊他容貌的話。
“你的□□像百合花一樣潔白,從來沒有被人鏟割過。你的□□像山頂的積雪一樣晶瑩,像喜馬拉雅山頂的積雪滾到了山谷來了。阿拉伯皇後花園的玫瑰也不如你的□□白淨,黎明初照樹葉的腳光也不如你的□□白淨,新升海上的皎月的玉胸也不如你的□□白淨……人世間什麼東西都不如你的□□白淨。
你的頭發像葡萄串兒,像以東人土地上以東葡萄藤上懸挂的黑葡萄。你的頭發像黎巴嫩的雪松,像黎巴嫩的大雪松,他們讓獅子遮風避雨,讓響馬白天借以藏身。漫漫長夜月亮遮面,星星膽怯,伸手不見五指。萬籁俱寂的森林裡漆黑一團。但是,世上任憑什麼東西也不如你的頭發這般黑……
你的嘴像象牙塔上一條紅箍。它像象牙刀在石榴上割開的口子泰爾花園的石榴花怒放,比玫瑰更豔,卻不如你的嘴紅。為國王鳴響開道的紅号讓敵人膽寒,仍不如你的嘴紅。你的嘴比盤旋在廟宇、僧侶喂養的鴿子的爪子還紅。它比在森林裡宰殺過獅子、看過金虎而後走出來的獵人的腳都紅。你的嘴像魚兒在昏暗的海中發現的一叢珊瑚,專門獻給國王的珊瑚!它像摩亞人在摩亞礦井裡發現的朱砂,是國王強迫他們進貢的朱砂,弓尖鑲嵌着珊瑚。世間任憑什麼也沒有你的嘴紅……”
許念沒有想到,在重重密碼掩飾下,居然是如此熱辣而直接的愛語。
回想起剛才自己一層層揭開密碼,尋找密鑰,那舉動在此刻看來竟像是一層層剝開柳明昭的心,叫柳明昭對他的愛意無遮無擋地擺在眼前。
真是……
叫人臉紅心跳。
“哎,許念,在看啥呢?”
嚴易知手搭在許念肩上彎腰一看。
許念還來不及遮擋住文字就被嚴易知看了個囫囵,暗道一聲糟糕,許念正想該怎麼解釋自己會寫出這麼……這麼……的話,就聽得好友驚訝地“嗐”了一聲。
“你不是不喜歡王爾德嗎?”
嗯?
王爾德?
許念白淨的臉上布滿紅暈,清澈的眼眸中是純然的不解,隐約還有幾分無辜。
嚴易知被這樣看着,倒吸一口涼氣,身上肌肉一個緊繃就跳開一步,語無倫次地說:“你……你别對我放電……本少爺是直的!嗯……對,我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