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來一日就迫不及待再次幽會。
姜稚月氣得胸口疼,一個翻身從床上爬起來,瞅了眼不遠處桌上那本冊子,鼓了鼓嘴,下床去拿了過來。
不得不說,冊子上的公子哥兒們确實是京中頂頂好的郎君,文韬武略不在話下,許多名字姜稚月也十分熟悉,都是未來新一代的世家家主和朝廷肱骨。
姜稚月也欣賞他們,可有了宋硯辭珠玉在前,其餘人在她眼中便不值一提了。
她煩躁地翻了會兒,忽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一陣冷風,姜稚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緊接着“吱呀”一聲門響,錦葵踩着極輕的步伐走了進來。
“公主當心身體。”
“你怎麼還沒睡?”姜稚月攏住錦葵替她披上的披風,吸了吸鼻子,“外面落雪了?”
“奴婢剛歇下,見公主點了燈便候着了。”
錦葵過去給暖爐中加了幾塊兒炭:
“今兒個夜裡變了天,本都入了春的天氣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公主去歲那場病後身子弱,更應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錦葵絮叨的語氣裡明顯對她起床不加衣這件事有些生氣。
但姜稚月卻無暇顧及,隻隔着絹絲紗窗往外瞧了一眼,垂眸沉思半晌,吩咐道:
“你明日一早去尋一下韓雲,讓他備好東西,随我出一趟宮。”
錦葵倒熱茶的動作一頓:
“公主這是……要去雪竹苑為三皇子看腿麼?”
姜稚月手捧茶杯,盯着氤氲而上的熱氣,輕輕颔首,眉眼中是掩不住的擔憂。
她知道,自從宋硯辭的腿為了保護她而摔斷後,每每落雪落雨或者變天的時候都會蝕骨鑽心的疼。
姜稚月歎了口氣,自欺欺人地想,雖說宋硯辭白日明确拒絕了她,但她終歸是要讓韓雲再去看看,就當是為報當初的救命之恩了。
為了躲開石嬷嬷,第二日天不亮,姜稚月就帶着朱砂和韓雲悄悄出了璋華殿,恰好趕在太子上朝前在東宮外攔住了他。
太子一身明黃蟒袍,嚴肅威儀地瞧着她,姜稚月忽然說話就沒了底氣。
“據孤所知,宋三如今的腿是由姚盈初負責,你帶韓雲去有什麼用?”
姜稚月鼓了鼓嘴,小聲辯解:
“可此前的藥方和調理方法,韓雲還未來得及與她交接……”
“不準。”
太子直接拒絕,“什麼時候從孤給你的冊子裡挑中了驸馬,什麼時候才能出宮。”
“哥哥!”
姜稚月一聽急了,也顧不得此刻正在東宮外,上前就想扯太子的蟒袍,卻被太子身邊的李福安攔住了。
李福安笑道:
“公主,殿下上朝要遲了,公主還是請回吧,您瞧,這麼多人呢……”
姜稚月腳步一頓,瞧了眼太子的背影,又往四周看了看,小臉上好看的眉深深皺起。
半晌,不情不願地嘁了一聲,洩氣般耷拉着腦袋,慢吞吞轉身。
朱砂撐傘走在她側後方,看着自家主子這幅模樣,心疼地正要出聲勸慰,忽聽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踩雪而來。
主仆二人循聲回頭,見是太子身旁的女使。
“公主留步。”
那女使靠近,笑道:
“太子殿下讓奴婢同公主說,他五日前在文昌樓定下了兩套《山海經注》,因是貴重孤品,殿下勞煩公主替他親自去取回來,但取回後,需公主替殿下重新再騰挪抄錄一份。”
姜稚月聞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下歡喜不已,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别說抄錄一遍,抄錄十遍都行!謝過女官……”
話音剛落,她瞧了眼太子的背影,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提起裙擺匆匆追了過去。
太子聽見腳步聲,故意放慢步子。
待到姜稚月追上,他也停了下來,轉身負手看着她。
姜稚月對他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燦爛且谄媚的笑臉,太子忍俊不禁:
“感謝的話就免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姜稚月睜着一雙真摯的大眼睛,點頭如搗蒜,末了,又湊過去,神秘兮兮問道:
“我今日出宮,哥哥就沒有什麼要讓我帶的麼?比如……薛姐姐那裡……”
果然,這話一出,太子原本嚴肅的神情忽然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痕。
他握拳輕咳一聲,淡淡對李福安道:
“孤桌上有個紫檀木描金木匣,你去取來給公主。”
姜稚月湊過去嘻嘻一笑:
“我能看看是什麼麼?”
太子乜了她一眼,語氣冷然:
“你若再多說一句,孤自可讓旁人去取那兩本書冊。”
姜稚月聞言猛地将雙手捂在嘴上,慌忙搖了搖頭,本就圓溜溜的眼睛顯得更大了,一副無辜的模樣。
太子替她将搖頭時鈎在鬓發上的紅寶石步搖流蘇取下,點了下她的額,笑道:
“去吧,孤戌時派人去接你,倘若——這次宋硯辭拒絕,下次你就安安分分待在宮中擇婿。”
姜稚月神情一滞,悶悶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