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陳秀才和秋娘,轉個彎便到了我與白澤的暫住處。
我們住的地方原本是老劉家的院子,那時我與白澤初來廣原縣,身上的銀子所剩無幾連個客棧也住不起,幸虧我機靈,見那老劉家房頂上黑光籠罩,便跑去替他們除了鬧了多日的黃皮子,隻是老劉家沒什麼錢,隻餘了隔壁一間空院子,我便讓他們用那空院子的租金抵了除黃皮子的錢。
我是個要求不高但精打細算的人,總的來說,掙來的銀子總會花完,住客棧又花費不小,這樣一算,不花錢又有住處便是最好的方法。
這時候該是放課時間,果不其然瞧見院子前頭幾個小孩從院子裡頭走出來,正回身給站在門口的白澤行禮,那些孩子多是布衣出身,平日裡不乏調皮搗蛋的,可自從跟了白澤習字,不下幾日便個個變得文绉绉的,我私下問白澤是不是給人下了藥,可他卻生生送了我兩個大白眼。
我慢悠悠地踱過去,小學童們從我身邊走過,一個個裝着老成地喚我 “白道長。”
我挺不屑,因為剛來的時候他們總叫我“活神仙”。
我走得慢,白澤瞧見我就抱手倚在院門前等我,等我走到他身邊,我就笑嘻嘻地主動挽住他的胳膊,使勁地撒嬌:“白澤,我肚子餓了。”
白澤不動聲色地抽開我的手,轉頭向屋裡走,聲音毫無波瀾:“餓了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我跟在他身後解釋道:“路上又碰到那黃媒婆,嚷着要給我尋個媳婦。”
白澤腳步一頓,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淡淡的,看完又回過頭去。
“你應了?”
我三步并兩步走到他前頭,說得頭頭是道:“那怎麼成,我說總得先替我哥哥尋個媳婦吧。”
白澤停下來,伸手要拿手掌拍到我腦頭上,我多機靈,一合手臂就擋在他前面。
他最終沒拍下來,隻是皺着眉搖頭道:“總改不了這說謊的毛病,你這嘴裡哪幾句是真話?”
我自認為自己是個老實孩子,于是撇嘴道:“明擺着能被人拆穿的謊話才不是謊話哩,那是玩笑話,我們這院子裡就你我兩個人住,我不逗你,我過得多無趣?”
“越來越沒大沒小。”白澤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卻沒有再責罵我,轉身要回屋裡去。
我立刻跟上去,探着腦袋問:“可是黃媒婆又來給你說媒可是真的,要不你也考慮考慮,聽說李府的女兒是個大美人,人家就是大戶人家,娶了他家的女兒可不吃虧。”
白澤走進廚房,他剛擡起手,我就主動給他挽起袖子,他便看了我一眼。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白澤看人總帶着幾分傲氣,氣勢再焰的人也能給看成螞蟻,我覺得這也是份本事,一直想學上幾分,不過,自從上次把老劉家的二丫頭給瞪哭後,我就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出師了,至少白澤看二丫頭的時候那丫頭總是羞答答的,我看她的時候她總是像耗子見到貓一般地躲我。
白澤什麼也沒說,轉身洗了手,開始給我作飯。
今日我讨了乖,白澤答應給我做小蔥拌豆腐,我是個實誠孩子,愛吃的菜也這般讨巧,除了肉,我就喜歡吃豆腐,如若哪天白澤給我做了豆腐宴那便是他極高興極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