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神仙的書童慘死在一隻妖的手裡,我看你這個神仙還當得有什麼顔面!
我死後成了鬼必然不去地府,我去你帝京和姑蘇的老宅子裡等着,天天纏着你!煩死你!
白澤,你個絕情絕義的混蛋!
想我這一世從未因生為百裡氏而驕傲快活過,自我出生之日起,這藍血便像詛咒一般伴随着我,族人敬重我,卻也利用我,害怕我。外人見我如畜生般追逐獵殺,我累的時候也曾想,為什麼要拼命地活着呢,如果我就這麼死了,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匕首的寒光不過閃了兩下,在陳秀才猶豫間,我已想了那麼多,老天爺待我們是公平的,果然人死前都要回光返照一番。
陳秀才手裡的匕首已經被秋娘合握住,秋娘的手壓在他的手背,一點點地朝我的脖子靠近,我奮力掙紮卻怎麼也動彈不了,秋娘笑得十分詭異,我轉過脖子不敢去看,卻無意中發現原來斜對面那棵老銀杏上坐着個人,那是個小姑娘,十二三歲的模樣,長得白白淨淨,頭上梳着兩個髻,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你是誰?”我幾乎脫口而出,但聲音卻沙啞地另人聽不清楚。
那小姑娘用圓圓地眼睛瞪着我,依舊面無表情,小嘴一張一合,她喚得很輕,但我卻能聽清她說的什麼。
她喚:“青瑤。”
我不是青瑤,那麼,青瑤是誰?
秋娘似乎也察覺到什麼,順着我的目光回過頭去。小姑娘這時卻從高高的枝幹上一躍而下,突得立在我們面前。
她的出現帶起一陣風,風帶起塵土,迷了我的眼。
“青瑤,還不知悔改嗎?”
秋娘愣了一下,放開了陳秀才的手,陳秀才一下失了力道癱坐到了地上。
秋娘立直了身體,對着我的背脊卻是僵硬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
“青瑤,你以為埋了我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嗎?”
原來這妖的名字和青瑤山同名,喚青瑤。
說話間,青瑤想要抓住她,但她卻伸手抓了個空,原來那姑娘的身型不過是個虛無的影子,就像光,根本觸碰不到。
青瑤低頭盯着自己的雙手,囔囔自語:“器靈的幻影不會離實體太遠,我讓他們把你埋在山下,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上古時的寶貝,埋了不覺得可惜嗎?”
有個聲音無端端地插了進來,這聲音即清冷又帶着些傲慢,可在我聽來卻是那般熟悉,親切到讓人流下淚來。
白澤不知何時站在了園子裡,離我不過十步的距離,剛剛的那個姑娘就悄無聲息地立在他身邊,乖巧得另人羨慕。
這才幾天,白澤就找到了新人代替我,我突然感到悲憤,這簡直是對我的奇恥大辱,比剛剛被陳秀才用刀抵住脖子更讓我感覺難受。
我覺得白澤離開的這幾日應該過得不錯,這不還是一樣相貌俊朗又風度翩翩嗎?甚至還有時間拐個小姑娘跑來這裡耀武揚威,做個神仙怎能做得像他一樣無恥?
我與他多日不見,心生怨恨,他倒也不怎麼待見我,隻移目瞧了我一眼便斂起眉,嫌棄道:“我不過才走了幾日,怎麼就成了隻花貓?”
我大概是哭得有些醜,這不是因為正被吊着,眼淚隻好往頭頂流嘛,裝也裝不成個梨花帶雨狀。
我還是覺得有些委屈,心中又氣又恨,卻張口說了句讓自己都吃驚的話。
“白澤,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