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也立在那裡看了許久,突然回頭問伍琛:“什麼時候開的?”
伍琛回:“就在今早上,想來是知道神君要回來了。”
我奇道:“白澤每年都回來,怎麼不見它前幾次開過花?”
伍琛看我一眼,又看了看白澤的臉色,似乎欲言又止。
白澤卻已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去。
“你這幾日看着它。”
伍琛應聲。
我才了悟,激動地一拍手:“這梅樹要成精了!?”
伍琛笑道:“阿宸聰慧,隻是這紅梅從北海移到此處已有千餘年,前些年還開花,可近十幾年來卻從未曾開過,神君道它早晚要成精,如今一朝花開,想來是離那日不遠了。”
我皺眉回頭盯着梅樹又看了兩眼,不解道:“我從小就有能與天下生靈交流的本事,這花草也是活物生靈吧,怎麼我從前找它聊天,它卻從沒回過我話?”
伍琛正欲回我,卻被白澤截了話。
“也許是個啞巴。”
他已走出老遠,冷不盯回了我一句。
“嗯,啊?”我着實敬佩他的想像力,“精怪還有這類的?”
他卻懶得再睬我,在廊前拐了個彎,不見了蹤影。
我回頭問伍琛:“這梅樹要是成了精定是個美女吧?”
伍琛問:“你怎知它定是個母的?”
“見着白澤才開花,可不是要化成個女人模樣才劃算。”
伍琛想了想,突然了悟似地點了點頭。
我回房換了件女裝,出來後正遇上伍琛端着新沏的茶水走來,他上下打量,最後滿意地笑說:“終日在外都着男裝,現在瞧來才有幾分女孩子的模樣。”
我嫌女子發飾繁重,就半捋了頭發紮在頭頂,以玉簪固定,餘下的發披散在肩上,可我總覺着不如道士發髻方便,手指撓在頭發裡扯了扯,百般個不适應。
“女裝繁瑣,不便出行,這發髻都要盤個老久,女子又好打扮,這一打扮半天功夫就過去,豈不是在浪費光陰。”
“那也不用整日穿個道服。”看來他對我平日的裝束很有意見。
“方便招搖撞騙呗。”
我哈哈大笑,伍琛又冷下臉來。我怕他又生氣,隻好急忙換了話頭。
“這是碧螺春?怎麼有兩個杯子?我不愛喝茶,我的炒栗子在何處?”
“你的吃食自己去廚房覓去,這是給客人準備的。”
“客人?”
白澤才回帝京,那二十一個訪客消息靈通,自然已知曉,但按着以往的規矩他們斷不可能被白澤放進府來,白澤在帝京一向無可往來的朋友,這“客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是誰來了?”
“是狐族的東彌太子。”
“啥?那老狐狸來了?”
我大為吃驚,狐族的這位太子是仙界出了名的活寶,像來妖孽得很,雖說已有九萬歲高齡,但仍挂着個太子的名号,整日在外拈花惹草,四處鬼混,聽說着實讓狐帝頭痛。
但他卻是白澤在仙界少有的朋友之一,這兩人兩種脾性卻意外地合得來,我平日倒不少見他,白澤回姑蘇時,東彌必然要賴着住上許久,許是我與他八字不合,我們兩人互相看不順眼,他總愛對我冷嘲熱諷,我也未待見過他。
可東彌來帝京卻是少見,至少我未曾見過,從白澤字裡行間可依稀聽出,似是東彌在帝京曾有過一段過往,可惜這段過往傷他頗深,這讓他一度發誓再不踏入帝京一步。
其實我對此事是不信的,像東彌太子這般人物,四處留香便是他的愛好,臉皮厚就是他的特色,若說什麼過往能傷得了他,莫不過是有人看不上他的風流,不賣他面子,讓他丢了人,又被别人知曉了,他不好意思再出現在人前,罷了。
“他來做什麼?上回我戲弄他邀他來帝京,他還一幅吃人模樣,這回是哪根筋不對?”
伍琛道:“太子沒說明緣由,倒是一幅急迫的樣子。”
看來是有求于白澤,我對伍琛笑道:“茶水給我吧,我親自送去。”
忘了聽誰說的,東彌太子仍仙界第一不正經神仙,一身的壞毛病,而白澤的正兒八經估計在仙界也是出了名的,我雖不知這兩人為何會成為摯友,但我身為白澤的一介小書童,固然斷不了他們的關系,但也斷然不能讓白澤被他給荼毒了。
我急急去往前廳,但我的腳還未踏進前廳,就聽有人在裡頭嚷嚷。
“你說這是什麼事兒?本太子孤家寡人幾萬年,老頭要給本太子找個美人媳婦也就算了,偏偏找了那麼個傻丫頭。”
“這下倒好,本太子還未逃婚,這傻丫頭倒逃得快,如今就在這城裡頭,你快派人給我找找!”
說話這般不客氣,自然是東彌太子,我一手提了裙子跨進去,擡眼剛要開口,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隻見白澤坐在太師椅上,東彌卻身子前傾,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兩人皆是背對于我,瞧不見臉,但東彌那樣子幾乎要爬在白澤身上,這姿勢真是……太……太過于香豔了些。
“東彌太子,雖說上回我勸您來帝京遊玩一遭險些被你吃了,可如今你自個兒來的帝京,怎得還要把我們神君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