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廂房中走出,樓上的姑娘一陣嬌喚着讓出一條路來。
白澤白衣如雪,緩緩步出來,站在這煙俗之地顯得格格不入。
白澤見到我也不覺得驚奇,卻依舊斂起眉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本想硬氣地爽個無賴,順便罵他不夠仗義,來軟玉溫香之地竟不帶上我,也不叫我開開眼界。後來想想不可連累自己的肚子,便将脾氣壓了下去。
“這不是因為紀熠嘛,他說要帶我去個新奇地方,我看這地方是挺新奇,女子怎麼都穿得如此少,這大冬天的都不怕冷嗎?”
白澤面色鐵青,我覺得他在用眼神剮着剛追上我還不知所謂的紀熠,在他身後,東彌摟着兩個美人,笑得賊兮兮的。
紀熠原本就害怕白澤,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上他。
帝京中人皆知,帝京白府的主家,書的一手好字,卻不久居于京中,其墨寶千金難求,即是當今聖上也僅尋得其一幅墨寶,傳聞其人相貌俊美,卻生性孤傲清冷,脾氣怪誕,是個極不易親近之人。
大概在紀熠眼裡白澤就像個世外高人,應該居于青山綠水間,不問凡塵瑣事。
當然,更不該出現在這種煙柳之地。
在憐香閣遇到白澤,紀熠是大大地吃驚,與我說話都吓得打顫:“這……這……你兄長為何會……會在此處?”。
我瞥他一眼,心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男人來此處是做何?你不知道?”
白澤的眼刀繼續剮來,這下是轉向了我,我轉頭避之,伸腳踢了紀熠一下:“混球,誰讓你帶我來這種地方的,兄長平日裡就教導我要身正自清,潔身自好,莫被俗事所染,如今我被你诓騙至此,你要我如何與兄長交待,你你,快給我兄長道歉。”
紀熠被我說得一愣愣的,那表情真是無耐至極,想辯解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最後他終于一狠心,轉頭給白澤作了一輯:“白先生,是紀熠的不是,不該帶白家小弟來這種地方。”
這兄弟真是義氣!
我偷偷打量白澤,他卻依舊冷着臉,似要發怒。
“聽聞紀太傅品行端正,是為一代賢臣,原想膝下兩位公子必然承襲了其父的品行,可如今看來,二公子也不過爾爾。”
白澤這話說得有些過了,連我都聽得心裡一顫,想必紀熠要受打擊,果不其然,我轉頭便見紀熠捏起了拳頭,顯然是被白澤說得有些不甘心。但即便如此,紀熠也未供出原委,這着實讓我感動。
我不敢擡頭,隻得低頭打着圓場:“白澤,我依稀記起前年我與紀熠談起過,說是從前路過憐香樓時對裡面實在好奇,也許是紀熠記住了我的話,這才帶我來此處的。”
我看不到白澤的表情,但聽他語氣卻有不少嘲諷:“平日裡讓你記一句詩詞都記不住,如今倒記得前年說過的話了,看來你是長進不少。”
我氣得牙癢:“也不知是誰先跑來這煙柳之地,哪好意思先來說我?”
“你再說一遍?”
我閉眼伸出脖子,想着今天就豁出去了,今日的晚飯不吃了!怎麼也要與他博一回,誰還有理了!
“哦喲喲,你們掃不掃興,這歡愉之地都讓你們結出冰渣來了。”東彌的熱鬧看得差不多了,這才從白澤身後走了出來。
“阿宸啊,你也知道哥哥們是來找人的,哪會真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他瞟了一下白澤的眼色,見他不再作聲,便走到我身前,一把摟住我的肩,攜我返回白澤面前,“孩子都這般大了,你怎麼還管這麼多,出來長長見識不好嗎?”
“要找人便快些找,我沒時間同你磨蹭。”白澤依舊冷着臉同東彌說話,眼睛卻盯着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