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精給老頭示謝,十分高興地拉了我一把,意思是讓我進去。
“真要進去?”我不确定道。
雪精卻沒給我考慮的時間,一把把我拽了進去。
被拽進去的一瞬間我閉了眼又憋足了一口氣,其實進去的時候我什麼也沒碰着,什麼也沒聞到,那“鏡子”壁似是空的,紅色的霧氣也觸不到。
雪精拉了我一把就停下了,耳裡忽然灌來嘈雜之聲,我站在那裡,雙腳左右動了動,踩踏實了才喘上一口氣來。
我悄悄把眼睛睜開,卻在看到眼前景象時忍不住驚歎出聲。
與“鏡子”外頭的寂寥景色不同,“鏡子”裡頭果然别有洞天。
想來我們還是站在同一座大湖邊上,但此時我卻擡頭見明月當空,低頭見湖水粼粼,湖旁到處可見紅燈籠高挂,那些燈籠似圍了大湖一圈,攏出一種旖旎之色,燈籠下湖水邊人聲鼎沸。
我們所立之處原是一片空地,如今卻一排一排地放置着許多矮桌,每個矮桌前都坐了人,當然我知道他們必然不是人,各桌上的東西又不盡相同,有的什麼也沒有,有的卻有酒有菜還有瓜子,還有一個奇怪之處,就是此處者都面朝大湖坐着,似乎在等着什麼好戲開場。
看這架勢,難不成他們都是來看戲的?
可是對面不過一潭湖水,湖上也沒搭戲台子,這戲要怎麼演,難道他們唱戲是騰空在天上唱的。
白澤他們也是來看戲的?妖魔精怪也過除夕的嗎?一年一次看出戲?就這麼過除夕?
我正琢磨着,小腿卻被什麼東西敲了兩下,回頭一看,卻見個胖子正舉着筷子打我的腿。
“我說,你們能坐下麼,擋在老子前頭算怎麼回事。”
這胖子一人占了一桌,桌上酒菜齊全,正說着還往自己嘴裡塞了塊肉,又抿了口酒。
我瞧這位子不錯,彎腿就坐了下來,一邊拉了一把雪精也坐下來。
“大哥,挺自在啊。”
胖子擠了下眉頭:“誰讓你坐這裡的——。”
“您這兒風景好,這位子——哇!正好看到整座湖,這位子選得也太好了!”
我伸手比劃了又比劃,胖子得意道:“那是,老子天亮着就來了,可不是能搶着個好位子。”
“今個兒排什麼戲?這戲必然好看吧,怎麼這麼多人?”
胖子古怪地看我一眼,悠悠地問我一句:“外地來的吧?”
“是是,我這朋友邀我來這裡,他卻是個不會說話的,您看我都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可看。”
我取過酒壺給胖子倒了懷酒,好聲好氣地哄着:“一看大哥您就是這裡的常客,你給小弟說說呗。”
胖子猛一拍桌子,說道:“我看你就是外地來的,連到這兒看什麼都不知道,可不是外地來的。”
胖子坐直了身子,又端了端自己的一身肥肉,拿着根筷子像模像樣地教育我道:“你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帝京,我們帝京的精怪是你們這些鄉下來的能比的嘛,看戲,看什麼戲?!看戲不能去茶園子看,你以為我們帝京的精怪吃飽了撐地大晚上來這郊野地兒找樂子?”
胖子說話的時候,他下巴上的摺子肉跟着抖了數下,我看着樂開了花,他卻以為我在迎合他,對他點頭哈腰。
帝京裡的精怪原本不過二十有一,加上今年剛成形的丹株,也就二十二位,我從前爬在牆頭偷偷瞧過,從未見過這個胖子,故而他所說“我們帝京的精怪”中必然沒有他,想來他最多不過是個帝京郊外的精怪。
我放眼望去,這裡的精怪衆多,難不成帝京郊外的精怪如此之多。
“算了,像你這類外地來的精怪每年都也多了去,也就老子心地好,同你說說此地的妙處。”
胖子一臉嫌棄地同我道:“你可聽好了,我們帝京的精怪連同這六界的神仙與妖魔精怪每年這時來此處是為了——”
六界的神仙與妖魔精怪?陣仗那麼大?
他低聲頓了半晌,神神秘秘的樣子撓得我心癢癢,我俯耳湊過去聽,卻不想他在我耳邊喘了一大口氣,原來是憋着了。
“咳咳,就是來看場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