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兩人便同時匿了蹤影。
他們如何出手的,怎麼出手的人,我一概看不清楚,就瞧見空中一黑一白兩抹光不停地碰撞停頓,隻在他們稍停下捏訣化法時才看清人形,但即便如此,我依然看得十分激動。
“怎得如此精彩!”我拉着雪精的胳膊使勁地搖,雪精也看得移不開眼,笑容仍挂在嘴邊。
旁邊的胖子鄙夷道:“看看你們這兩個土包子,就不能學學老子些許修養,靜靜觀——”
他還沒說完,上頭的夕恒魔君便甩出一個劍影,那劍影像幻影般瞬時化出數百束利劍刺正向夕恒飛去的白澤,我驚呼一聲,卻見白澤瞬息一一躲過它們,劍影刺中禁制的屏障,立刻炸出百聲巨響。
我怕那禁制被炸裂,下意識低頭躲了躲,再擡頭時瞧見胖子手裡的酒灑了一桌。
那頭,白澤不知何時已與夕恒魔君抵劍纏鬥到一起。
看得出夕恒魔鬼十分不耐,對着白澤罵道:“你這毛病能不能改改,每次都用蠻力打來打去磨蹭時間,快來點痛快的早點結束各自回家。”
白澤一副閑适模樣,使劍也隻用了五分力道:“打快打慢都得打到子時,不過就落個平手,你省點力氣。”
夕恒魔君聽後突然收了力道,與白澤十分平靜地過了幾招,而後兩人索性是打打停停,停停又打打。
我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天上的兩位問胖子:“前頭還打得十分精彩,怎麼才一會就成這副模樣?”
胖子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輕松道:“往年也是這樣,這兩位的比試說來也就是走個過場。”
想來原先天界與魔界定下這每年一次的比試,其意圖并不是讓這兩位如此行事,但如今看來,這兩位似乎也太敷衍了一些。
“誠然是太不敬業了。”我痛心地拍了拍桌子,似我多心,我怎麼覺得白澤朝我這兒看了一眼。
我貓了貓腰,将自己藏得更深些。
顯然前頭的東彌也同我一般不爽快,我聽到他對着白澤喊了句:“你每年都這麼糊弄他們,你這未免也太賊了些。”
他頭頂上應聲炸了個驚雷,把周圍地人吓了一跳,過了會兒就又聽到東彌在那兒罵罵咧咧。
“這個法術使得真是恰到好處。”我評價道。
上頭兩位依舊有一下沒一下地過着招,偶爾認真一下,打得好不激烈,我在下頭喝酒,一會兒覺得無趣一會又感到激動,身邊的精怪有的看得認真,眼睛都移不一下,有的就如胖子早看習慣一般,支着頭一邊看着上頭打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周邊人說說話,這樣看來,這看神仙打架竟與在戲園看戲沒甚區别。
但我仍是感到欣慰,畢竟白澤一個文官,打架雖打得不怎麼認真,但看着也能和個魔君打得不相上下,我覺得沒丢面子。而且他皮面子長得好,架勢也足,簡單擺擺樣子就将周遭一衆精怪收服,對他滿是敬仰之情,我又覺得自己掙足了面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堆裡擠出個小個身影,因他是從我眼前走過去的,故被我眯着眼打量了一翻,我認出是之前那個畫圈圈的小老頭。
小老頭在湖邊站立,先擡頭看了看上頭的戰況,他稍稍等了等,等看到上頭二位都閑适下來後,便極恭敬地對着天上二位作一輯,喚道:“神君,魔君,吉時到了。”
夕恒魔君本是停下來擦劍的,聽了此言索性把劍收了起來。
小老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神君,魔君,這次還是記為平手?”
夕恒魔君理都沒理他,隻對白澤道了句:“先走了。”
白澤微一點頭,他便甩手遁隐了。
小老頭還在下頭侯着,白澤身形一閃,已立在他面前:“記為平手。”
小老頭稱是,手裡立時變出個書簡,他在書簡上寫了好些個字,寫完了又将它好生收起來。
白澤一落地,我身邊那些精怪又立起來給他作輯,他們對白澤都十分恭敬,就像胖子喝糊塗了也依舊記得要立馬站起來,他還不忘再扒拉我幾下,但我就是沒起來,心裡是想着有這麼些人擋着我,白澤必然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