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裡還帶着些不确定。
确然我平時私底下常咒罵他,但明面裡卻從未當面罵過他,甚至為了讨好他我常說些違心的話,但此時我小命也快交待了,還不能讓我罵些痛快話嗎?
老子都快吓吐了。
胃裡灼得難受,我鼓着嘴嘟囔:“我要吐了。”
你個潔癖,我要吐在你衣袍上,吐得你臭烘烘的,讓你遺臭萬年!
我面上突然有冷風撲面,下一瞬便感覺腳着了地,原本抱着白澤腿的雙手也攬在了一棵樹上。
我冷笑一聲,剛要爬起來,隻覺胃裡一陣翻雲覆海,我扶住那棵樹就實實在在地吐了。
等我吐利索了,回頭看見白澤竟背對着我坐在危崖處的一方大石頭上。
我又罵了他一句,頭還昏沉着,想了想抹了下嘴還是走了過去,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崖邊的一棵歪脖子松樹爬上那塊石頭,怎知這石頭表面光滑無比,我連手帶膝幾乎爬着才到白澤邊上,這家夥卻看着前面沒轉頭看我一眼。
莫不是被我罵傻了?
我瞪他一眼,頗不痛快地坐到他邊上。
但我才坐下,轉頭卻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懾住了。
此處是一座山崖沒錯,但這處山崖卻正對着整個帝京。
方過除夕,新年伊始,帝京中萬家燈火通明,夜幕下煙火騰升。
像是應了那一句,凡塵三千夢,不過人間繁華一宿。
怪不得白澤會被這景色攝住,是真人間美景。
可他們神仙年歲那麼長,又見多識廣,哪裡會稀罕這些,對他們來說,此景大概就如同過眼雲眼般稀疏平常吧。
而我嘛,雖第一眼對這番景色十分歡喜,但畢竟我是真怕高,即便是坐着,看久了也感到雙腿發軟,酒勁又有些上頭。
我拉一下白澤的衣袖:“換個地方可好?”
沒想到他看也未看我一眼,将自己的袖子又拉過去,還拍了拍:“吐幹淨了?”
小氣神仙,還記着我剛剛差點吐他身上的事呢。
白澤的袖子寬大,我在身後偷偷用剛剛抹過嘴的手捏住他的袖子,還使勁搓了搓。
我伸直了脖子,煞有介事地說道:“就算我偷偷跑來看你打架,你有些不樂意,可你也不該把我懸在山頂上。”
胃裡的酒氣翻騰了下,我忍不住打了個嗝,想是我身上的味道不怎麼好聞,讓白澤皺了下眉頭:“知道那裡有多少妖魔精怪?”
我努力想了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冷哼一聲:“膽子确是不小,一窩妖魔精怪都不怕了,上個天算什麼。”
他話裡的嘲諷之意十分明顯,但這明明是惡人先告狀。
“我從前問了你許多次,你也未同我說明,你若先前就同我說明了,我也不會一個人偷偷跑來。”
但這個自以為事的神仙卻說:“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的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