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容伽是誰?”
他終于側頭看我一眼,眼神卻十分平靜,反倒是我心裡緊張到不行,好在我頭上裹着大氅,大氅把我的臉遮了一大半,他也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提到這個名字時會如此緊張,抓着大氅的手都沁出汗來,似乎是許多人都提及過她,對她的說辭卻又含糊不清,她在我心中已有一個大概的輪廓,頂着一張與丹株相似的臉,會是個優雅的女神仙,但她對我來說仍然十分神秘,我很好奇。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這就和我問白澤東彌是誰,狐四是誰,某一個精怪是什麼來曆沒什麼區别,我當面問一問白澤,他定能開誠布公地告訴我。
我把眼睛張得大些,這樣顯得我無辜一些,真誠一些。
“從前的一個朋友。”
他看着遠方,平靜地吐出這幾個字,看上去并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她和紀家是什麼關系?”
他看向我,似乎不解我為什麼想知道這些。為免他覺得我八卦,我急忙解釋道:“你們總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又沒人同我理清其中的緣由,我思來想去,還是親自問你比較妥當。”
他看上去有些不情願,因為我瞧見他皺了下眉頭,但我殷切地希望知道,他也就勉為其難地回答:“容伽是北海龍族的神女,許多年前愛上了一個凡人,那個凡人叫紀知秋。”
我是何其聰明,一下就反應過來,甚至有些激動:“所以紀熠是紀知秋的後人?”
但白澤卻瞥了我一眼:“紀熠是紀知秋親族的後人,當年容伽将自己貼身的墨玉與紀知秋的白面扇用月老的紅繩系到一起,作為兩人的定情之物,這東西後來化成了兩個器靈,即是紀知秋故去後,容伽也一直将他們留在紀家,确實是用來庇佑紀氏後人富貴順達。”
我點點頭,算是知道了墨玉白面扇的來曆,又問:“可神族千萬年前已避世于凡塵外,神人兩族早不通婚,凡人有自己的天道輪回,容伽為何會與紀知秋有這場姻緣?”
白澤頓了頓,不悅道:“她不過同我說自己看上個凡人,想讨來做夫君。”
這位神女好生有魄力,我不免有些佩服,稱贊道:“容伽神女這般豪邁,真真叫人欽佩,最後她也果真是做到了。”
白澤卻不以為然:“紀知秋不過一個凡人,即便容伽想與他求一個兩情相悅,長相厮守,也至多不過一個甲子的時間。”
我想了想道:“凡人有轉世一說,容伽是位神女,她總有辦法找到紀知秋的轉世吧。”
他又不耐煩起來:“她從前也是這麼想的。”
他話中有話卻未說明,于是,我細品了品。
凡人在凡塵輪回一遭不過幾十年,神仙的壽命卻不知盡頭,對于神女來說,尋找一個轉世的凡人即便容易,但凡人轉世前要飲下那忘川之水,每一世都要抹去前一世的記憶,容伽要尋回紀知秋再續前緣,勢必每一輪回都要重來一遍。
“她真的一世世地去找了?”
“是不是愚蠢到極至?”
白澤話中雖有不屑,但他面色卻肅穆甚至有些悲憐。
我默了默,問:“她總共找了紀知秋幾世?”
他搖頭:“至今算來,紀知秋死了近二千年。”
“她找了二千年?”
“一千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