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萱快速将藥丸放入了湯羹内。
這時,宗淩回眸,二人忽然對視一眼,她扣緊掌心,心頭一陣猛跳。
宗淩冷冷道:“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到處走動,非要讓所有人擔心嗎?”
崔秀萱彎唇,“你也在擔心我嗎,夫君?”
宗淩面色一僵,唇線緊繃,頗為不屑道:“你少自戀,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擔心你。不包括我在内。”
崔秀萱歪頭,似乎不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很快,沈太醫拎着藥箱過來紫銘宮。
他坐在圓桌旁,為崔秀萱把脈,摸了把胡須,颔首道:“恢複得不錯。”
崔秀萱道:“那我可以随意走動了嗎?”
沈太醫沉吟片刻,道:“可以。不過,一定注意手臂上的傷口,不然裂開蓄膿,發炎可就麻煩了。”
“好,知道了。”
沈太醫又開了幾副藥,交給秋池,起身道:“微臣先告退了。”
他快步離開,崔秀萱扭頭,對宗淩招手,說道:“聽見太醫說得話了嗎?我的病已大好了,你快過來用膳吧。”
宗淩走向一旁的軟榻,拿了本書垂眸看着,“你自己吃,我不餓。”
“……”
崔秀萱道:“那你好歹嘗一口,這些都是我的心意。”
“說了你自己吃。”宗淩翻了一頁書,不理會。崔秀萱抿唇,隻好拿湯匙舀了一碗臘八羹,又夾了一片豆腐放在上面。
“你嘗一口嘛。”她坐在宗淩身側,把碗呈在他眼底,軟軟道。
“你聞一聞,很香的。”
她用手帕拭淚,“我一大早就過去做飯,從摘葉子做起,又向大廚虛心讨教,炒菜的時候還燙到了手!但我想,我不能放棄,我必須為侯爺做一桌好菜!那碗臘八羹我做了八遍才做好……”
“你做了八遍?”宗淩突然開口,扭頭看着她,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诶?”崔秀萱一頓,有些茫然,眨了眨眼,“對啊,做了八遍。”
宗淩抿唇,很是不悅道:“喂,你下次别花時間做這個了,我又不愛吃。”
說罷,他放下了書,面色不虞地接過崔秀萱手中的碗,“就吃這一次,下不為例。”
崔秀萱一愣,她的本意是不斷打擾對方,讓對方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可看他的反應,倒不像是這麼回事。
是因為昨夜她擋在他身前?
可她來不及深思,因為宗淩已經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她呼吸一窒,不敢轉移視線。
就在這時,宗淩動作一頓,看向碗中的那片樹葉般寬大、幾近透明的豆腐,遲疑道:“這是什麼?”
崔秀萱回答道:“是豆腐。”
“……”宗淩看向這片豆腐的眼神略顯複雜。
“這湯羹,你嘗過嗎?”
崔秀萱想了想,一臉羞怯:“我想給你嘗第一口。”
宗淩突然放下了碗。
崔秀萱有些着急,“為什麼不吃了呢?”
宗淩緩緩道:“你嘗一口,我再吃。”刀工這麼奇怪,估計很難吃。
崔秀萱道:“這是我為你做的,當然你嘗第一口啦。”這臘八羹下了藥,她怎麼能吃?
宗淩道:“我不吃。”身在皇宮,不能食物中毒。
崔秀萱道:“就嘗一口好不好?”他不中藥,如何下手?
“不吃。”
“你吃嘛!”
正争執不休時,外間有人通傳,“定遠侯,陛下召見。”
崔秀萱瞳孔振動。
現在召見?此人到底是敵人還是盟友啊!
宗淩抿唇,站起身,撩起珠簾往外走。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崔秀萱把碗砸在桌案上,洩氣了。
罷了,就算不叫走,宗淩也不會吃的!
她起身往床榻走去,煩躁地邊走邊脫衣服,隻留一件中衣在身上。
炭爐裡的炭噼裡啪啦燃燒,香爐袅袅,暗香浮動。
“秋池姑娘,奴才進去加幾塊炭。”門口,一位面生的内侍站在秋池面前,賠笑道。
秋池伸手道:“我來吧,夫人在休息呢。”
那内侍道:“豈敢髒了姑娘的手,奴才這些年不知伺候了多少貴人,老道着呢,你大可放心。”
秋池遲疑道:“行,你動作輕點。”
内侍點頭,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他動作規規矩矩,将炭盆裡的舊炭取出,又換上新炭。起身後,突然打了個彎,伸手不知往香爐裡放了些什麼東西,低頭快步離開了。
*
崔秀萱是被熱醒的。
她坐起身,低頭将腰帶解開,衣襟下滑,雪白的心口通紅一片。
她突然嘶一聲,看向左側的胳膊,那處中衣滲透一團血/紅。
可能是方才睡覺不太老實。
她将中衣拉下,露出胳膊上的繃帶,側身背對着門口。
敞開的領口,自後背處滑落,停落在纖柔的腰部。
烏黑的長發淩亂地粘在雪白的後背,剔透的蝴蝶骨若隐若現。
她心口微微起伏,帶動了整個上身,露出的側臉泛紅,小巧的鼻尖冒汗。
宗淩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