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你了。”語氣總算有些緩和,眼神帶帶有幾分憐憫,以及懊悔。
她自小不受待見,慣會看人臉色做事,沈時溪擠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說道:
“沒事,沒事,将軍您肯放了我就行,這些我自己可以處理。”
沈時溪其實不習慣和外男這麼近距離接觸,所幸這裡沒人認識她,不然可就惹大麻煩了。
誰料男人将目光投向她平平無奇的胸口。
“僞裝似乎還不夠。”
眼神不再兇狠,臉上挂着笑容,沈時溪卻覺得寒風刺骨,抱緊了自己的胳膊,護住自己的胸膛。
“小女子不太明白,請将軍明示。”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爆出來了,這男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禮義廉恥,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裴玄朗沒說話,翻身下馬,扯去她的鞋襪,血淋淋的傷口浮現眼前。
沈時溪驚得收緊了下巴,這什麼時候傷的?
二人四目相對,他眸中的冷酷瞬間軟成一攤清泉。
“這就是你逃走的原因?你不願拖累我才跑的?”
人好似被奪舍了一般,這滿口的關切之語,像是對愛人所說。
可,他們并不相識,這人似乎還把自己認成了男人。
她腦子裡像是聚集了成百上千隻蒼蠅,嗡嗡嗡響個不停。
“将軍啊,您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我聽不懂啊!”
裴玄朗握住她的手腕,目光更加溫柔甚至缱绻。
“你不是累贅,也不用擔心拖累我,之前是我沒想清楚,現在我想好了,我要你!”
頃刻間他竟扼住她的下巴,眼神中帶着極度的渴望,像是餓了幾天的狼。
如此反複無常的人,她生平頭一次見。
他剛才說什麼,要她!!
“我……你在說什麼啊!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你不能……”
沈時溪頓時心頭一震,自己這模樣,這聲音,就是個瞎眼的、耳聾的,都不能指女為男啊。
她不會是被當軍妓抓了吧,早就聽聞泉州八郡這邊的美貌女子都被抓去充當軍妓了,難道這将軍目的在此?
幾日前她與仆從一道走時都是扮作商人,她時時刻刻都很小心生怕被人給盯上。
泉州向來是軍隊糧草補給之地,這些年來不僅僅是糧草了,還有軍妓,泉州地傑人靈,盛産美人,當今四妃其中兩位就是出自泉州。
軍妓與一般青樓女子大不相同,以往多半是由重罪女子發配軍中,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泉州必須獻出美女到軍中。
這兩年良家女子都不能避免,自然有人告官,但是太守從不審理案子,倒是逃出幾個前往京中告狀,至今了無音訊。
仆從皆病死,她現在孤身在外,無人可證明身份,無人可保她。
“您……不可以,我不要,不要啊!”
如今身無分文也就算了,怎麼清白都快保不住了!
“将軍大人,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縮回腳,蜷縮起腳趾,冷風拂面,本就淩亂的的頭發更亂,她撩起一縷有又落下一縷頭發,甚是麻煩。
“趴下!”
“啊?”
她顫顫巍巍地按照命令行事,趴在馬背上,這時腦中不禁浮現往日看過的一些傳聞,軍妓被無數将士用非人道的手段折磨,隻為了滿足他們的色欲,這男人不會也是那樣的吧?
沈清筠不敢哭出聲,那隻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糟,淚連串沾濕了馬鬃。
“拿藥過來。”
她偏頭看他,男人竟然笑了,還伸手捏她的臉,随後輕輕将她的手臂拿起來。
兩根手指指甲蓋兒幾乎外翻出來,泥土沾在嫩肉上,十指連心,她這才感受到鑽心的疼痛,這應是方才逃跑摔跤所緻。
眼淚難以壓抑,一顆顆的滴落到他的手心。
這時裴玄朗拿出一塊手帕,那帕子上繡着牡丹,樣式十分眼熟,似乎是她之前掉的。
她鼓着眼睛湊近了看,那牡丹花花瓣兒之間赫然繡了一個“沈”字,字旁有一道暗紅色一點,那是她無意中紮破手指,血印在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