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呢!”季時予似乎稍微放開了些,也慢慢挪了過來:“牧師兄,我以前在山上一有懈怠的時候,二師兄就拿你的名字教育我,當時我就在想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你,沒想到今天真的見到了!”
牧乘歸看着這個叽叽喳喳的小少年,不由得疑惑:“那你不是應該讨厭我嗎?”
季時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開始是有點讨厭,覺得二師兄肯定是誇大其詞了,故意唬我們,想讓我們不要懈怠。可後來二師兄不怎麼講了,但是我們卻還是能從旁人那裡聽到一些對牧師兄的贊賞,就想着哪天一定要認識一下師兄,反而不讨厭了。”
牧乘歸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他隻是覺得他好像不讨厭眼前的這兩個少年。
他們直接明快地表達着對他的好奇和喜惡,他雖然有點無所适從,但是這種感覺他并不讨厭。
接下來的兩天,江肆和季時予都來得比較早,每次他到學室的時候,兩人已經坐在書桌後面了。可牧乘歸知道,他們雖然來得早,可對于道經的學習卻一點沒有上心,這一點從他們書桌上層層疊疊的“書法大作”就可知一二了,更别說那一堆堆的小紙團了。
牧乘歸不是很明白,這師兄弟兩人明明就坐旁邊,為什麼偏偏喜歡用扔紙團的方式交流,再說了你們天天在一起,平時是不聊天嗎?
牧乘歸第一天看見江肆他們就知道兩人不是那種嚴于律己的弟子,初來乍到那兩天早起就是裝裝樣子,他們肯定堅持不了多久,果不其然第三天的時候,他已經在學室讀完一遍《榕壇問道經》,心法又運行完一個小周天了,江肆和季時予才姗姗來遲,他們見牧乘歸已經開始修煉了,才一溜小跑地到位置上打坐。
以後的一段日子裡,幾乎天天如此,而牧乘歸也漸漸習慣了清輝堂有這倆師兄弟的身影。久而久之牧乘歸也确實發現了,誠如師尊所說,玄華宗的弟子果然不怎麼喜歡讀道藏。
清瀾學宮注重弟子們的日常修行,規矩森嚴,但是不會特别限制弟子們的活動,每個月的十五是弟子們的休沐日,他們可以在這天出門,訪親會友,去街市遊玩都可以,在學宮落鑰之前回來就行,要是有特别情況也可以像師長們多請兩天假,可學宮的弟子們似乎是都忘記了有休沐日一樣,從來沒有弟子主動去出門過,更别說請假了。
所以當牧乘歸被江肆和季時予拉出來,此刻走在路上的時候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江肆回頭笑了笑:“‘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我和師弟來金陵這麼久了,趁着今天十五是學宮的休沐日,不得出來好好逛逛見識見識嘛!”
學宮的其他規矩你們轉頭就忘,每月十五休沐的規矩你們倒是記得牢。
“那你們出來逛,拉我出來做什麼?我今天早課還沒有做。”牧乘歸無語道。
聽他這樣問,江肆轉身架在了他的肩膀上:“牧師兄你是清瀾學宮院長的首徒,自小又在這裡長大,不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帶我們領略一下當地風光嘛。”
牧乘歸看着這人,剛開始幾日江肆他們并不會打擾他,每日都是他修行他的,江肆他們玩他們的。可後來漸漸地,可能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緣故,大家互相有點熟悉了,這家夥就原形畢露了,一會兒來問他中午吃什麼?過兩天又來問他院子裡面的銀杏結不結果?結的銀杏能不能摘?連帶着季時予在他面前好像都活泛了不少,明明第一天來的時候那麼拘謹。
可怕的是他竟然已經慢慢習慣了,比如季時予在前面攤子上買了兩個糖畫,直接遞了一個給他,他順手就接過來了,再比如現在江肆把胳膊架在了他肩膀上,他也沒有把他拍下去。
牧乘歸就這樣走在他們旁邊,說是讓他帶他們,其實是他們帶自己,朱雀橋邊,烏衣巷口,秦淮十裡,他們一一去過,牧乘歸也陪着他們一一走過。街市熱鬧喧嘩,卻又平靜淡然。
再後來,暮色四合,淩波燈起,他們說要去留雲台見識一番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止,去就去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在留雲台看了花魁卿曉曉的絕妙舞姿,喝到了聞名千裡的留人醉,也看到了有銷金客一擲千金,紙醉金迷。
牧乘歸想:明天掌教師叔肯定會罵人吧,那就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