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帶着笑意,說完後退幾步,雙手環在胸前,靠在一邊的牆上,沒個正行。
夏瑜不走,他也沒走,外面的太陽正是好時候,曬得人心煩意亂。
教室裡隻剩下他兩相顧無言。
“你還不走嗎?”夏瑜開口問道。
他平常才不管這種事情,但謝炀的行為有點讓他摸不着頭腦。
身旁沒有熟悉的人,夏瑜并不想和他繼續待在同一個空間,沒來由的叫人心慌。
謝炀卻正好相反,他正肆無忌憚的觀察着眼前的人,聞言淡淡開口:“你不也沒走。”
不怪夏瑜心裡沒底,謝炀的眼神太過專注,跟人說話時那雙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人,幾乎要實質性的把人燙出一個洞來。
看的夏瑜心裡毛毛的。
謝炀聽着這聲音,越聽越覺得耳熟。
那會沒發現,這下兩人一來一往說了幾句話,夏瑜好久不說話的的聲音逐漸恢複往常的清亮。
謝炀饒有興味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怎麼覺得,這聲音聽起來和他遊戲裡那個突然消失的好友那麼相似呢。
夏瑜坐在椅子上簡直如芒在背,就算他是個瞎子,也有點受不了。
索性往後一靠,隻專心地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誰管他到底閉沒閉眼,反正也沒人看得見。
謝炀心裡想要求證,試圖逗他繼續說話。
夏瑜卻意志堅定,不管他怎麼試探,也始終不肯開口。
看着面前仿佛如入定一般沉默的人,謝炀沉思一會,湊到他面前,惡劣的說:“你拉鍊開了。”
夏瑜下意識去檢查,發現拉鍊還恪盡職守的待在原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他坐在那,又有桌椅擋着,就算拉鍊開了,謝炀怎麼可能看見。
這下夏瑜真的有點生氣,嘴唇緊抿,“你無不無聊!”
他索性把東西裝好,拿起書包就要自己摸出門去。
看他走的歪歪扭扭,謝炀趕緊來扶,夏瑜伸手推開就要走。
他一推隻推到一隻結實的手臂,硬邦邦的,夏瑜怒道,“讓開!”說着踉踉跄跄的就要離開。
他連路都看不見,謝炀哪敢放他走。
逗貓捋到了貓胡須,這下真生氣了,指不定人在心裡怎麼罵他呢。
正僵持着,空曠的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就是一聲響亮的,“哥!”
夏瑾手上拎着書包,彎腰大口大口呼吸呼吸,氣喘籲籲的叫道,“我、我來啦!”
他們那邊離這還有些距離,教室在十樓,正值中午飯點電梯間人滿為患。
夏瑾沒那個耐心,一路從十樓“噔噔噔”風一般的跑下來,又使勁往這邊趕。
過來一看,又是六層樓。
把他累得半死。好容易到了,正看到兩人拉拉扯扯。
夏瑾還以為兩人要打起來了,連忙過去分開兩人,把夏瑜護在身後。
“幹什麼呢你?欺負我哥!”
夏瑾氣的頭發都要炸起來了,“你還是不是個人啊,專挑弱勢群體下手!有本事咱兩打一架!”
圓圓的眼睛怒瞪着,謝炀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隻護崽的母雞。
沒等他回答,夏瑜扯了扯夏瑾的袖子說道:“沒事,别管他,我們走吧。”
夏瑾緊張兮兮的扯着他上下檢查了一番,确定沒受傷才罷休,邊走邊問道:“這人誰呀?幹嘛欺負你!都大學生了怎麼還這麼沒素質……”
“你别那麼緊張,我沒事。”夏瑜失笑道:“就是一個讨厭鬼而已。”
兩人說着說着漸漸走遠,聲音消失在樓道盡頭。
謝炀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乖乖的,脾氣還不小嘛!
讓他想起他家樓下那隻一碰就炸毛的貓咪。
另一邊,食堂。
聽完謝炀的“惡行”,夏瑾有點莫名其妙,“這人怕不是個神經病吧,”都大學生了,還想搞校園霸淩那一套?
夏瑜煩躁的撥了撥飯盤裡的青菜,“管他呢,我不搭理他就是了。”
一個教室幾百人,下次課也不一定就能遇見。
夏瑜一語成緘,下午的第一節課,他特意早早出發,坐在了靠門口的第一排,這幾乎成了他的固定座位。
離門口近,離老師也近,這才是他的“黃金王座”。
可不巧的是,謝炀似乎也把這當做了他的固定座位,仍舊坐他旁邊。
好在這次他除了禮貌性打個招呼外,還算安分守己,夏瑜倒也沒太在意,安安靜靜上完了一節課。
第二節課換教室時,他刻意交代夏瑾,換到了靠窗的位置,沒成想還是一樣。
還是沒能擺脫這個牛皮糖一樣的人,夏瑜簡直都要懷疑,這一路上他是不是都在後面跟蹤他們。
這還隻是開始……
接下來一周,都是這樣,他坐哪裡,謝炀就坐哪裡。
還總是等夏瑾走了之後才出現,讓他想換位置都有心無力。
夏瑾又要上課,還要訓練,他也不能耽擱他太久。
被迫和這個讨厭鬼做了一周的同桌,夏瑜在心裡腹诽,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他兩關系多好呢。
兩人一天上課算得上是形影不離了,下課卻各自分道揚镳,謝炀總是想盡辦法逗他說話,他就故意不開口,不想讓他得逞。
這一周下來,就算他不是個話多的人也要憋壞了。
可偏偏謝炀越是想讓他說話,他就越不願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