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都是關切,倒是比她在林夫人屋裡感受到的要真切許多,向晝雪沖她微微一笑:“他們早為你相看了人家,難道你要舍了你的心上人,來替我嗎?”
向幼青急了,她站起身來:“這怎麼能一樣,我占了你這麼多年身份,這是我應該承擔的。”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她驚慌地瞥了眼身後,随後抓着向晝雪的手道:“我不願你替我,隻是……”
“妹妹,我不覺得以前的日子是苦日子,”向晝雪打斷她的話,溫柔地替她将散亂的發絲鬓在耳後,“同樣的,嫁給睿王也不一定是個火坑。”
很早之前,向晝雪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的名字,在村中一衆二狗,翠花中頗為顯眼,再加上出衆的容貌,很難不讓人懷疑。
在她年少時,就有婦人找上門來,告知了她的身世。
彼時的她雖震驚于事情的真相,卻并不嫉妒身處宅院的向幼青,也正因此,她才立志要靠自己的本事,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至于睿王……
他的腿不是先天的,正好給自己做試藥的藥人,互相教學相長,萬一自己試着試着就給他治好了呢?
看着向幼青身體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嫁過去夫妻兩個對着喝藥嗎?
向晝雪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太美了,她都不敢細想,雖然向晝雪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能降住睿王,而是從各方面來看,她要比向幼青适合的多。
向幼青還想要再說什麼,向晝雪一下捂住了她的嘴,沖着她眨了眨眼:“噓,有人來了。”
向幼青似乎很不想讓人看到自己來這裡,聽到這句話後,竟尋了小路跑開了。
不多時,春蘭回來了,于此同時,她的身後還跟着一衆奴仆,手上捧着的,都是即将要塞進屋子裡的物件。
向晝雪被這個陣仗吓了一跳,實在推脫不了,隻能接受了下來。
……
小禮堂的門被人從外打開,神龛下頌經的半百老人停止了撚珠的動作:“如何?”
進門的嬷嬷跪在她的身後,恭敬道:“回老夫人的話,大小姐和二小姐相處的很不錯,而且,大小姐她選了帶空地的院子,拿了自己帶的草藥種了下去。”
老夫人緩緩睜開了略顯渾濁的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半晌,最後起身,眼睛裡帶了些許笑意:“事情辦的不錯,這麼多年的教養還是有用的。”
黃嬷嬷扶着老夫人的手:“托老夫人的福,大小姐不負衆望,如今,老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老夫人擡頭望向天空,微微搖了搖頭:“日子還長着呢,婚期定了嗎?什麼時候?”
“定了,下月十五,”黃嬷嬷寬慰道,“老夫人放心吧,大小姐一點就通,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老夫人歎了口氣,對此并未多言:“重光又去了崇福寺?罷了,将我嫁妝中的那套頭面拿去,就當給她的補償吧。”
黃嬷嬷将東西送到向晝雪那裡的時候,她正在給剛種下去的草藥們澆水,嘴裡還振振有詞,無非是些什麼催促長高、長好的孩子話。
黃嬷嬷聽到後笑了笑:“大小姐這般期盼,這些藥材定然能早日發出發揮作用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向晝雪一下子站起身來,表情驚喜:“嬷嬷什麼時候來的?”
黃嬷嬷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将手裡捧着的東西往前送了送:“老夫人送您的頭面,是老夫人壓箱底的寶貝。”
聞言,向晝雪趕忙起身,将黃嬷嬷帶去裡屋,揮退了還在收拾東西的仆役們:“嬷嬷想說些什麼?”
黃嬷嬷将東西放在桌上,觀望了一番才開口:“大小姐在府裡住上月餘便要出嫁,有些事情必須要跟大小姐說清楚。”
“傳聞是傳聞,至于睿王真實的人品,大小姐還是要自己去判斷的,不要過分的聽信傳言,也不能什麼都不信,”黃嬷嬷看着眼前抽條長高的女孩子,心中也感慨萬分,“老奴得伺候老夫人,日後的路,就要靠大小姐自己個走了。”
向晝雪鄭重點頭:“嬷嬷放心吧,晝雪必然謹慎行事,三思而後行。”
在親近的人面前,向晝雪不再藏拙,将黃嬷嬷哄好送走後,她一個人坐在屋裡,想起了這幾次自己和睿王的接觸,最終還是将那個藏在床底的荷包找了出來。
自打她拿回來之後,還沒來得及打開看呢,不知道裡面會有多少銀兩……
既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結清之後的多餘銀錢,她就待到大婚之後,再一并還給他吧。
隻是等向晝雪打開後,徹底傻了眼。
這裡面哪有什麼銀子,分明是一塊“破銅爛鐵”。
還是一塊雕刻精緻的“破銅爛鐵”!
向晝雪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呼吸不順。
睿王堂堂一個親王!荷包裡别說銀票了,竟然半塊銀子都沒有,這傳出去誰能相信!!
向晝雪反複翻看這個鐵塊,可怎麼看,都看不出特殊來,滿滿都是被戲耍的感覺。
這東西若是真的重要,一定是要貼身放着的,怎麼可能大搖大擺的攤開在那,等着她去取。
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是在戲耍她!
想明白這一點的向晝雪指骨捏的嘎吱作響,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枚鐵塊直接被震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向晝雪一字一句道:“睿王,别落到我手裡,否則我一定把你藥死你!”
而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窗外有雙眼睛正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屋裡的一切,視線落在地上的鐵塊之後,深深的記住了向晝雪的面容,而後像是從來沒來過一樣,離開了輔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