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實在口蜜腹劍。
說是幫忙,可進了府,誰知道是往房裡塞人的,還是來刺探王府情報呢?
這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
向晝雪簡直無語凝噎,平時能仗着身份故意使些絆子,可真當‘孝’字壓在頭上的時候,她說什麼都是錯的。
還真是給她添了個大堵。
“勞母親關心,”向晝雪起身行禮,腦子極力思考,“府裡規矩繁多,王爺已經指派了兩個丫頭過來服侍了,母親的人這麼好,來了也是沒什麼重要位置,沒由得埋沒了人才,叫人說我不重視母親的心意。”
真要這麼重視,大婚之前幹什麼去了,婚後再來說這些,無非就是想借着燕靖昭來對她施壓,迫使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燙手山芋。
可向伯真和林婉娘估計錯了,向晝雪和他們接觸的京都貴女不一樣,從來不會為了那種莫須有的名聲來委屈自己,真要讓她不樂意了,她第一個就能頂回去。
肉眼可見的,林夫人面色尴尬:“娘不是那個意思……”
向晝雪接過話茬,不允許林夫人打太極:“我知道母親是為了我好,可我嫁的不是尋常人家,總要面面俱到,不是嗎?”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沒法再談下去了,林夫人也隻能放棄這條道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向伯真。
向伯真也在思考對策,他的手掌不安地攥了攥,似乎沒想到向晝雪這麼難纏,在向晝雪幾近逼問之後,出言附和:“是啊,夫人就不要擔心晝雪的事情了,孩子現在也大了,做父母的再不放心,這個關心也要有個限度,是不是?”
最後的疑問明顯是對燕靖昭說的,企圖用父母愛子的關切之心,來掩蓋最深層的狼子野心,甚至意圖脅迫燕靖昭站在自己這面。
燕靖昭也不是傻子,能在皇權鬥争中保全自己的,怎麼會叫人牽着鼻子走?
“嶽丈大人說的有理,王妃如今也不是孩子了,自然知道是非對錯,更何況,”他執起向晝雪的手來,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王妃說的有道理,本王都聽王妃的。”
做足了戀愛腦的樣子。
這下輪到向伯真臉綠了,那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不過,向晝雪沒工夫欣賞向伯真精彩的表情變化,她用眼神詢問燕靖昭,想要試圖通過腦電波溝通的方式,讓燕靖昭放手。
這樣事前毫無商量的随地大小演,令向晝雪無所适從,燕靖昭最後的那句話更是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十分想甩掉眼前這個戲精。
早就入了‘戲’的燕靖昭哪裡舍得輕易放開,看到向晝雪這個反應,更是覺得有趣,恨不得再延長些時間才好。
許是當前的氛圍實在太過微妙,原本打算看戲的老夫人都不再沉默,徹底結束了今天的“鴻門宴”。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讓他們休息休息,一會要回王府了——大丫頭。”老夫人站了起來,對她招了招手。
“诶!就來。”向晝雪接機擺脫了燕靖昭,跟上了老夫人的步伐。
—
“王爺,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回程的車上,向晝雪看向那個端坐着閉目養神的男人。
燕靖昭聞言睜眼:“想問什麼?”
坦然的态度讓向晝雪都詫異了,他難道就沒有一點反思自己的行為嗎?
如此理直氣壯,讓向晝雪瞬間啞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燕靖昭見她沉默,頓了頓道:“輔國公浸淫朝堂多年,如今所見,不過十之一二,過早針鋒相對,除了暴露自己虛張聲勢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他的眼光太過毒辣,幾乎是一針見血,向晝雪知道燕靖昭說的都是實話,面對這樣的現實時,她無力辯駁,也無法辯駁。
“妾身毫無背景根基,王爺也同妾身一樣,是個任人蹂躏的魚肉嗎?”
燕靖昭挑了挑眉,反問:“誰說你毫無根基的?本王不就是你最大的背景?”
向晝雪噎了一下,誠然睿王妃的位置給她帶來了高人一等的地位,可她從小到大的理想呢。
要飯不能嫌飯馊,向晝雪享受到了睿王妃的待遇,也沒法否認燕靖昭帶給她的實際好處,隻能閉了嘴。
燕靖昭看她如此反應,也知道自己有些冒失,索性轉移了話題。
“不用再派人去悠然山莊了。”
向晝雪震驚回頭:“你監視我?”
燕靖昭瞳孔微縮,無可奈何:“輔國公府有皇帝賞賜的大内高手保護。”
歎息幾乎要化成實質,向晝雪也反應了過來,臉頰微微泛紅:“抱歉。”
“非去不可的話,讓蘭溪安排,”燕靖昭的聲音壓低了些,“國公府已經有所察覺了。”
向晝雪心下一驚,低低應了一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