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晝雪的預感果真沒錯,都不等她再次遞牌子進宮,朝中就出了大事。
年末的時候,西北那面就已經出了事,朝廷派人去鎮壓,原想着收服教化為主,隻要斬了首領和幾個出謀劃策的就行。
不曾想,派去的人為了功績,竟然直接将那夥民兵全部抓起來,斬首示衆,以儆效尤。
這可讓西北的勢力鑽了空子,說是斬首的人裡面,還有當地深受敬仰的台吉的兒子。
事情一下子上升到了不可控的層面,西北貴族揭竿而起,紛紛反了,誅殺前線主将,自立為王,直接将三年來的戰果全都毀于一旦。
消息傳回京城的時候,燕靖昭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一天。
向晝雪是在置辦年節時知道的消息,當時驚得手裡東西都砸了。
“王妃……”黃嬷嬷握着向晝雪的手,想要讓她松開拳頭,在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指甲已經深深紮進血肉中了。
“我沒事,”她毫不在意掌心的傷口,開口便喚,“春蘭,春蘭呢?”
春蘭進門的時候正巧聽到向晝雪的聲音,不等她開口,向晝雪就直接問道:“王爺那裡怎麼樣了?前院有沒有什麼消息?”
“您先别急,”春蘭一眼就看到了向晝雪手上的傷,扶着她到一旁坐下,“王爺無事,奴婢回來的時候,蘭長史剛進書房,想來王爺已經想通了。”
早有奴婢遞上藥粉,她的手被春蘭端着,動作輕柔地上藥。
“沒那麼嬌貴。”向晝雪想要抽回手,被黃嬷嬷攔了下來:“王妃不為自己想想,也為王爺想想啊。”
當年西北還是燕靖昭親手打下來的,為此還付出了足夠讓他郁郁終身的代價,沒想到僅僅三年,西北邊境全反了。
向晝雪都不敢想象,燕靖昭現在會是個什麼狀态。
“我記得王爺是昨個申時之後就沒出來過吧?”向晝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消息什麼時候傳進府的?”
滿屋奴才支支吾吾,都低着頭,不敢看她。
“荒唐!”
向晝雪氣得摔了杯盞,碎片四濺得七零八落,奴才們跪了一地,向晝雪冷笑:“本宮還是睿王正妃沒錯吧?仗着年節繁忙,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了?這睿王府到底誰做主!”
“王妃息怒。”春蘭跪在最前面,“是王爺不讓奴才們說的。”
“哈,”向晝雪簡直要被氣笑了,“燕靖昭還能說出這種混賬話?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他的妻?”
這說的就是氣話了,任誰都能聽出來,向晝雪生氣的根本就不是隐瞞的事,而是過于擔心燕靖昭。
“最後一批公文是什麼時候送進書房的?”向晝雪自己将掌心包好,處理後的手掌整整比之前大了兩圈。
“是上午送到的。”
向晝雪的面色很冷,連嘴角的笑意都多了幾分寒涼:“這麼說來,王爺這個時候應該是忙完了。”
滿屋的奴才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王妃生氣波及到了自己。
畢竟睿王府現在有這麼一句話。
——得罪了王爺還能找王妃求求情,王妃心軟,許就過去了。若是得罪了王妃,那真是大羅金仙來了都沒救了。
“款冬,去将我剛做好的藥膳文火煨上,咱們熱熱給王爺端過去,辛苦這麼多天了,不補補怎麼能行?”
款冬一時間有些詫異,平常這些事情都是王妃親手做,自己在一旁打下手,現在怎麼讓她動手了?
在對上向晝雪那冰冷似雪的目光之後,款冬起身行禮:“是,奴婢這就去。”
款冬飛快地跑出去了,像是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着她,向晝雪淡淡收回視線:“都起來吧。”
春蘭背着手,準備讓其餘人各歸各位的時候,向晝雪皮笑肉不笑:“誰讓你們動了?”
這是向晝雪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動這麼大的火氣,哪怕是黃嬷嬷,此時都拿不住向晝雪到底是什麼主意了。
“我看誰敢去報信!”向晝雪走到春蘭面前,目光不鹹不淡地落在她的身上,卻始終不發一言。
春蘭被她盯得冷汗直冒,依舊低着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栖雲館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留在這裡,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離開正屋一步。黃嬷嬷,您看着這裡。”
這話就是貼在春蘭的耳邊說的,聽到身後齊齊應‘是’的聲音,春蘭閉了閉眼:“王妃……”
向晝雪直接截斷了她的話:“我情願是菱夏,起碼她之前是燕靖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