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出來之後，身後還跟了個不到他腰高的小豆丁。

向晝雪一臉驚奇，彎下腰來，想要觀察那個孩子，那孩子似乎特别怕生，一下子躲在了淩鶴身後。

“出來見過王妃。”

那個孩子死死地抓住淩鶴的衣擺，甯願承受他的訓斥，也不想松手。

“你對她這麼兇做甚？”向晝雪攔了一下，又沒抵得過自己的八卦之心，“你孩子？”

果不其然，淩鶴的臉更臭了。

向晝雪嚴重懷疑，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在這壓着，他高低會跟自己打一架。

官大一級壓死人，向晝雪眼睜睜看着淩鶴忍了又忍，最後憋出了句：“……是屬下撿來的。”

“沒想到啊，你還挺有善心的。”向晝雪發自肺腑地誇贊了句，“那你這是……”

大小夥子憋紅了臉，嗫嚅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最後直接跪了下來：“求王妃開恩，屬下知道不該擅自做主将人帶回來，可到底是條性命，求王妃開恩，屬下日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說完，便對着向晝雪磕頭。

身後的孩子見狀，也跟着跪了下來，有樣學樣，對向晝雪叩首。

向晝雪沉默了下來，如果現在是在王府，她自然會答應下來，可現在是在川中村，是整個大邺疫病最為嚴重的地方。

明面上中心區的人在等着她救命，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盯着整個睿王府。

她蹲下身來，将小姑娘拉了起來，孩子小小的一團，臉上灰撲撲的，站起來也比蹲着的她高不了多少。

“你多大了？是哪裡人士？”

小姑娘葡萄般大眼睛眨了眨，垂下頭去，怯懦着搖頭。

向晝雪溫柔地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轉而去問淩鶴：“你在哪裡撿到的人？”

淩鶴渾身一顫，頭埋得更低了：“……壁城山。”

“壁城……壁城山？！”

向晝雪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先不說你們王爺又讓你做什麼，我在壁城山上，怎麼沒看到她啊？”

“王妃身邊人太多，這孩子怕生，所以沒出來，等到屬下斷後時，她才從草叢中鑽出來。”

與此同時，小姑娘也擡起頭來，一臉希冀地看着向晝雪。

“邊緣區和安全區……”

“屬下問過了，沒有人願意。”

向晝雪歎了口氣，她實在是為難：“淩鶴，你當知道，我每日接觸的都是什麼人，她還是個孩子，萬一感染了該怎麼辦？”

不等淩鶴回答，一雙柔軟的小手抓住了向晝雪的衣袖：“姐姐，我不怕的。”

小姑娘應當是看出了向晝雪态度的軟化，所以才肯開口說話。

當向晝雪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時，她緊張地咬着嘴唇，似乎害怕自己被抛棄：“姐姐是在山上找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的。”

向晝雪給款冬遞了個眼神，自己則是抱着她坐在了廊下：“你還這麼小，怎麼幫我啊？”

小姑娘湊了過去，趴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對那座山可熟悉了，姐姐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找到。”

“這麼厲害啊，”向晝雪一副驚訝的樣子，替她理順頭發，“那你的親人呢，最近好多人都生病了你知道嗎？你怎麼保證你自己沒有生病啊？”

“沒有親人的，之前靠上山的人給吃的喝的，說話也是他們教的，”小姑娘掰着手指細數，“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我隻能下來自己找吃的了。”

“我轉了好多好多天，才遇到你們的。”

向晝雪心疼地抱住了小姑娘，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殘忍：“那你留下來好不好？留下來跟着姐姐好不好？”

小姑娘高高興興地應了，此時款冬也回來了，對着向晝雪點了點頭。

向晝雪示意她去看款冬：“你跟這個姐姐下去洗澡，這個姐姐會給你安排住處的，好不好？”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點頭，被款冬牽着下去了。

淩鶴的視線一直跟着，直到小姑娘消失不見，他再度對着向晝雪叩首：“多謝王妃，屬下日後必當結草銜環，以報王妃大恩。”

“你不必謝我，”向晝雪收起了對待孩童的溫柔聲音，“這孩子我既然收了，就會對她負責，至于你……”

在燕靖昭身邊這麼多年，淩鶴自然是明白規矩的，他對着向晝雪行禮：“屬下明白，這就下去領罰。”

“等等，”向晝雪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淩鶴，她将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罰就不用領了，将功折罪，你替我做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