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從林沛憫的辦公桌底下伸出來的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顧憂有一種心跳驟停的震驚感。
“卧槽!!你他媽在辦公室藏人?!我啊——”顧憂頓時開始爆炸式罵人,被林沛憫一把捂住了嘴。
顧憂使勁兒掙紮着,拼命搖頭,“唔!唔——”
林沛憫已經瞬間下來了一層汗,焦急的看着他,“小憂,你先冷靜!你先别喊,我把你松開,你千萬别喊,我解釋給你聽……”
顧憂胸口陣陣起伏,抓着林沛憫的手點了點頭。
林沛憫擦了擦汗,把他松開了。
顧憂一下癱坐在椅子上,腳腕上的手還沒松開。
現在仔細看看,這隻手白的有些病态了,手腕上還有舊傷疤。
顧憂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個曾經的綁架虐待案例,瞬間頭皮發麻,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林沛憫。
林沛憫:“……”
林沛憫:“……别用這種看人渣的眼神看我。”
顧憂抖着手指了指他,聲音有點抖,“這,這是誰?”
林沛憫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讓他淡定,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蹲下去鑽進辦公桌底下,好像是在和那人交流。
沒一會兒,顧憂腳腕上的手松開了,林沛憫從辦公桌後直起身,懷裡抱着一個男生。
顧憂的視線随着站起來的林沛憫上移,看清了他懷裡的男生。
這個男生大概二十歲,個子不矮,但是非常的瘦,甚至有點皮包骨,穿着白襯衫黑褲子,襯衫都被他扯撕了,可憐的挂在肩頭,搖搖欲墜。
他渾身的皮膚都是病态的蒼白,露出來的後背和頸部有大大小小的舊傷痕,整個人縮在林沛憫懷裡,埋着頭看不清臉。
顧憂逐漸皺起了眉,徹底怒不可遏拍桌而起,“林沛憫!”
他懷裡的男生一下被吓得渾身一抖,瘋了似的往林沛憫懷裡縮。
林沛憫趕緊抱緊他安慰他,又苦笑着看了看顧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冷靜點好不好?”
顧憂瞪着他,喘了會氣,冷靜下來仔細想着林沛憫的為人,坐回了椅子上。
林沛憫又哄孩子似的抱着男生安慰了好半天,才把他放在桌子上坐好,讓他和顧憂打招呼。
顧憂這才看清,這男生臉色也蒼白,五官都精緻好看,眼圈鼻頭都泛着紅,眼神時刻帶着警惕性,一身的病弱破碎感。
“打個招呼吧,剛剛不是還抓着人家的腳不放?”林沛憫溫柔的笑了笑,輕輕拍着男生的背。
男生看了看林沛憫,咽了口唾沫,哆嗦着沖顧憂伸出了手,聲音也小,“你,你好……”
顧憂大概也看出了他精神有問題,迅速拿出職業微笑,溫和的輕輕回握他的手,聲音清澈好聽,“你好。”
男生盯着他看了看,大眼睛充滿了好奇。
“我叫顧憂,林哥的同事。”顧憂沖他笑了笑。
林沛憫罵了一句,“現在叫林哥了?”
顧憂沖他眨了眨眼,“這不是顯得咱倆親近嘛,好和小漂亮親近親近。”
男生一愣,聽出來顧憂這是在誇自己,臉都紅了。
林沛憫無語的笑了笑,彎腰看了看男生,“跟你顧憂哥哥介紹一下自己吧,嗯?”
男生點了點頭,小聲說,“我叫,林錦安。”
顧憂剛要誇好聽,林沛憫噗嗤笑出了聲,輕輕拍了一巴掌男生的屁股,“小崽子,你真叫這個?”
男生渾身一抖,臉和脖子都紅了,扭捏着點頭。
林沛憫苦笑一聲,揉了揉太陽穴。
顧憂懵了,“你倆啥意思啊到底?”
林沛憫這才開始介紹,“這是我們從一個犯罪的老大叔那裡救出來的孩子,那個老男人對他進行了長達一年的非法囚禁,讓他患上了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顧憂緩緩點了點頭。
林沛憫輕輕抱了抱男生,“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我處理完工作就去找你,乖乖等我。”
男生一下握緊了他的衣袖,死死的盯着他。
林沛憫又彎腰把他抱緊,揉了揉他的腦袋,“聽話的孩子會得到擁抱和愛撫,你隻需要自己好好待着,作為獎勵今晚你可以和我在一張床上睡覺,怎麼樣?”
男生眼睛微微瞪大了,思考了一會松開了林沛憫的衣袖,自己去休息室了。
門一關,林沛憫坐在辦公桌上,疲憊的摘了眼鏡,“囚禁他的那個老變态就喜歡這樣的小男生,我們聯合警方營救出了五個,那四個都因為被那個男人長期施暴強上患了抑郁症集體自殺,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隻有他,因為去的晚,被強的次數少,心理還沒那麼大的陰影,活了下來。”
顧憂一下瞪大了眼,“四個都死了?!”
林沛憫悲傷的點了點頭,沖休息室擡了擡下巴,“我去的時候,他也在自己拿着碎陶瓷片割手腕……”
林沛憫做了個割腕的動作,“就這樣,雙目無神,感受不到痛似的,一遍又一遍……”
顧憂不自覺的握緊了拳,呼吸都緊了,“這孩子……”
林沛憫疲憊的笑了笑,“不過沒事,他太瘦了,沒什麼力氣,自己割的都是皮外傷。血管沒破,在醫院躺了兩天恢複了。”
顧憂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你就把他領回來了?”
林沛憫笑了一聲,“是他非要跟我走。”
顧憂一愣。
“當時我們幾個組長都在醫院,他一眼就看中我了,死活要跟我走。大概是因為那裡邊我年紀最大吧,像一直‘照顧’他的那個老男人。我倒是一個人住久了也無所謂家裡多個人,上級就把他交給我了。後續的治療也由我來跟進。”林沛憫自嘲的笑笑,“我們查了好多,這孩子是個孤兒,不過有自己的身份信息,他叫許舟。”
顧憂:“啊?他剛剛不是說自己叫……”
“林錦安?”林沛憫問,“那是我和他閑聊的時候說的,未來如果我有女兒,給我女兒起的名字。”
顧憂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我和他住了小一個月了,今天第一次帶他出來見人,但他好像還是很害怕,來人就往桌子底下鑽,哄半天才出來。”林沛憫說,“就你,他竟然主動抓住了你,好神奇。”
顧憂也有點疑惑,“我憑什麼啊?我也不老……”
林沛憫:“……?”
林沛憫微笑:“我就當你不是故意的,禮貌一點。”
顧憂又沖他眨眨眼,“我就是故意的,林哥。”
重讀在哥。
林沛憫嘴角抽動,指了指他,還是沒說出話來。
顧憂笑了兩聲,看了看休息室,“這孩子看樣子已經和社會脫節了,你後續打算怎麼辦?繼續養着?”
林沛憫也苦惱這件事,“嗯,先養着他,慢慢教他和人交往,融入現代社會。那之後再給他安排工作,讓他自己生活。”
顧憂點了點頭,“那個老變态怎麼處理了?”
“化學死刑。”林沛憫輕描淡寫道,“吸點硫化氫,死了以後火化,上新聞,敲警鐘。”
顧憂:“……你這語氣倒是輕松。”
林沛憫笑了笑,“因為懲罰很輕。”
顧憂:“……”
林沛憫悄咪咪的說,“要是交給我啊,我肯定先把他的指甲和牙一個一個拔了,腳指頭一個一個切掉,那個重要的兇器也摘下來,再把他和那個東西一起掉在我這間十四樓的辦公室外面,快要窒息的時候拉上來讓他喘口氣,調好濃度比,給他送上硫化氫和氧氣九比一的氣體讓他拼命吸,然後潑硫酸、享受石油醚蒸氣……”
顧憂:“……”
林沛憫看着他泛白的臉色,溫和無害的笑了笑,“逗你的,我不犯法。”
顧憂擦了把冷汗,“你這樣的人才,幸好沒有出生在古代。”
林沛憫哈哈笑着,“這話我可不是第一次聽,謝謝誇獎。”
顧憂徹底心累,站了起來,“不和你說了,我回家睡覺去了。”
林沛憫沖他擺了擺手,“拜拜,好好休息。”
顧憂擺了擺手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