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憂有點反應不過來的撓了撓下巴。
下一秒,男人難受的喊聲傳了出來,他拼命的搓着臉,應該是癢癢水的藥效上來了。
顧憂看着都難受,癢這種感覺确實比痛更讓人難以忍受……
“不許出聲。”許記析一把抓住了他的頭發狠狠一扯,直視他的眼中盡是一片狠厲的笑意,“老曾,把東西拿來。”
眼鏡微微俯身,雙手拿着一本冊子遞給了他。
許記析接過冊子,把他甩在了男人的臉上,離開他重新靠回椅背上翹起了腿,“來吧,一遍一遍重複這員工手冊上的話。”
男人忍得渾身一陣一陣的發着抖,一手接過來冊子,一手拼命撓着臉。
他抖着手沒發翻開冊子認真看,許記析就貼心地叫人把他的雙手綁死在背後,叫眼鏡讀一句他跟一句。
“啊……啊——”男人難受地渾身都發着抖,劇烈地掙紮着。
許記析笑着看着他,些許玩味直達眼底。
“跟着讀哦。”眼鏡清了清嗓子,一口正義凜然道:“我發誓,從今往後忠于我偉大的公司!”
男人已經受不了倒在了地上,哭着用臉在蹭地面來緩解蝕骨鑽心的癢,抖着唇說不出話來。
“跟着說。”許記析用腳尖掃了掃他的頭發,“不說再加一發癢癢水。”
男人痛苦地哀嚎一聲,艱難地重複了一遍眼鏡的話。
眼鏡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念:“今天不努力,明天變垃圾!”
“今天不努力,明天變垃圾……”
“我自信,我出色!我拼搏,我成功!”
“不怕萬人阻擋,隻怕自己投降!”
“少走彎路就是走捷徑!”
“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
“……”
顧憂聽了長達十分鐘的激勵話語,嘴角抽動,扯出一個笑,“他們公司,還怪正經的。”
讀完這些内容,男人的臉已經在水泥地上蹭的血肉模糊了。
場面有點血腥,撕破的皮肉裡還混進了塵土,更顯的狼狽。
許記析依舊笑着看着他,聲音溫柔地問:“下次還敢嗎?”
男人哭着拼命搖頭,發誓說再也不敢了。
“很好。”許記析點了點頭,突然站了起來,顧憂立馬縮回了牆後躲好。
看不見了,顧憂全靠聽力辨别他們的行動。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許記析和誰說到。
“好的。”是眼鏡的聲音。
“收尾都由你來搞定吧,做幹淨一些。”許記析又囑咐他,“辛苦。”
“不會。”眼鏡說,“老大注意安全。”
許記析嗯了一聲,緊接着就沒有了說話聲。
顧憂聽不清了,連忙問系統:“許記析走了?”
系統嗡嗡兩聲,突然慌張道:“走了是走了……但是怎麼坐标往咱們這邊來了?!”
顧憂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他他媽不走正門啊??”
系統說:“真的,許記析坐标靠近!”
顧憂無語又無助,左右看了看,飛速跑進了身後一個巨大的機器裡。
“喵嗚!!”
“我草!!”
一人一貓都驚叫出聲,氣氛瞬間升溫。
顧憂震驚地看着躲在機器後面的這隻小黑貓,被它突然一嗓子吓得不輕。
小貓也被突然出現的人類吓了一跳,炸着毛跳出了窗戶。
顧憂深吸一口氣,捂着胸口躲進了機器後。
也許是沒來得及藏好,他剛要蹲下,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在那?”
顧憂心裡咯噔一聲。
許記析看見他了……
“完了……”顧憂哭出聲,“我怎麼解釋我來偷看他啊,他不會以為我是什麼間諜然後把我給殺了吧……”
系統飛速分析運轉給出答案:“就說你暗戀他,跟蹤來的,這樣他絕對不會以為你是間諜。”
顧憂:“……”
顧憂:“……咱們的任務有必要一下推進這麼猛嗎?”
“出來。”許記析站在了不遠處,沖這邊說到。
顧憂又抖了一下,揉了揉腦袋,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老大!出什麼事兒了嗎?!”眼鏡的聲音又傳來了。
顧憂耳朵一動,聽到了噼裡嘭啷的大動靜。
“叮!好多坐标在向這邊移動!”系統提示道。
顧憂心如死灰地歎了口氣,大手一揮道:“OK,真好,很棒,都來抓我了。事情怎麼落到了這種田地,重開吧。”
系統短暫地靜止了一秒,“顧憂你給我振作一點啊!”
顧憂苦笑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擺,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走了出去。
許記析的臉上露出來一絲驚訝,顧憂笑了笑,指了指那群人趕來的方向。
許記析愣了一秒,轉頭就沖眼鏡他們喊:“不用過來!”
眼鏡也喊:“沒事兒吧老大?!有誰在你那嗎?”
“沒事。”許記析看了看顧憂,微微勾起唇角,和他們扯謊道:“沒誰,是隻貓。”
眼鏡他們撤了回去,許記析走近了顧憂身邊,笑着打量他。
顧憂心虛又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觀察着他的情緒,剛要開口解釋,許記析突然把食指抵在唇上“噓”了一聲。
顧憂懵圈地看着他。
許記析指了指那邊的人,又握住了他的手腕。
顧憂就這麼被他拉着走了,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像兩個做賊心虛的人,又像兩個背着所有人私奔的人。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依稀有昏黃色的光撒了下來,光線穿透塵土,借丁達爾效應留下形狀,兩個人小聲地穿梭在光裡,顧憂的視線落在許記析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許記析的手修長有力,帶着溫度。
熟悉的溫度,顧憂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這樣覺得。
這一刻的許記析走在前面,背影小心卻又堅定可靠,整個人都被陽光黏着,落了一身金色光粉。顧憂有些出神地看着這樣的他,竟然有一瞬間覺得他并不是虛拟的數據,而是一個真的帶着他出逃的人。
顧憂晃了神,又低落下目光,晃了晃腦袋。
他前半生都活在規則和禁锢之中,循規蹈矩嚴苛無趣,他費盡了心思精力才讓自己在這樣的四方天地裡快樂起來,都已無暇回憶起内心塵封的感受——
他無比深刻地希望着能有誰把他救出來。
用拉的,用扯拽的,甚至是随便一腳踹的,隻要能把他從死闆中拯救出來就好……
又矯情上了。
顧憂心想。
顧憂無奈地嘲笑自己,無奈地搖了搖頭。
都奔三的人了還像個童話裡的小可憐一樣那麼期待着“被誰拯救”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