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端和沉默一瞬,像是被當頭棒喝了一樣,無力又茫然,為什麼總是一遍一遍地用所有的言語和行動來表達他們完全不喜歡他,隻有利用的使用價值,如同一件物品。
從為了捏和兩家利益而自顧自地決定他的出生,到發現他爺爺的不滿後又棄如敝履,再到發現爺爺對他的在乎後的管教。
他們好像從沒把他當做一個和他們一樣的人,而隻是一件歸屬他們的物品。
柳端和笑了一下,歉意地道“對不起,媽媽,管家什麼都不跟我說,爺爺連你們都瞞着,又怎麼會告訴我。”
吳秀意擡頭看了他一會兒,意味不明地道,“誰不知道你爺爺就喜歡你這個孫子,親手帶進公司,重點培養,把班底都給你不少。”
看來爸媽是真的忌憚他在集團如今的地位,暗裡的敲打都不夠了,幾乎擺在明面上的現在也終于到來了。
别看他們鬥嘴鬥得多麼火熱,他們倆都是一個陣營一條戰線的盟友,而柳端和之前是他們穩定對外形象的工具,現在是他們利益的敵人。
柳端和不急不緩地先叫了一聲傭人,“麻煩再給我拿條消毒後的熱毛巾,手髒了。”
吳秀意皺眉道,“你這個潔癖的毛病到底還能不能治好,在外面别人還能一直湊合你嗎?”
“你長大了,毛病也越來越多了,我們在家還要聽你的指揮,你爺爺慣着你是他的事,在外面你代表的你爸媽還有柳家和吳家。”
柳端和淡笑着,“我正在看醫生,您放心。”
他接過熱騰騰剛消毒過的毛巾,一遍遍擦拭着雙手,知道白皙修長的指尖都開始發燙,那股從心尖發癢的躁動才算平息。
在這過程中,他始終維持着笑容,不管吳秀意說什麼都一一回應。
直到吳秀意看夠了他神似柳如夢的溫和敷衍,無趣厭煩地道“跟柳如夢一個德行,真是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柳端和并不傷心,他起身将毛巾放回盤子上。
樓上忽然傳來門開的聲音,這片屋子的裝修都是近幾年重新做的,隔音極好,所以裡面發生了什麼,又交談了什麼,除了老管家,柳義仍和柳如夢,他和吳秀意都一點聲音沒聽到。
柳端和隻看到柳義仍被老管家扶着出來後,臉色更憔悴了幾分,脊背艱難地挺起,衰老枯朽的氣息幾乎已經将他完全覆蓋。
而跟在他後面下來的柳如夢臉色也極不好看,瞥了柳端和一眼就直接出門坐上車離開。
為了方便工作,柳如夢和吳秀意都不住在老宅,很快,她也離開了老宅。
柳端和沒走,他上前扶住要回房的柳義仍,直白地問道,“您跟他說了什麼?”
柳義仍頓住腳步,仰頭神色不明地看了他片刻。
他神色坦然,“爸他走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可不是很好。”
柳義仍歎了口氣,面上終于露出了疲憊,“他主管的公司上次承包的項目出了大問題,快把公司拖垮了,這次他出差就是去補窟窿,還想瞞着我,公司裡我的心腹早告訴我了,他不光業務水平管理能力一般,識人的水平也稱得上差勁。”
“那麼,爺爺您是提到我了嗎?将我和他比較”柳端和知道柳如夢把他當敵人,這是很可笑也很可悲的事,生育他的親生父親和母親都将他視作仇寇,但柳如夢一貫很會裝,比他媽媽要隐晦一些,今天還是第一次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來。
柳義仍捂眼後悔道,“我口不擇言了,但他竟然一直在心裡把你這個兒子當競争對手,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們家也沒有皇位繼承。”
說到這裡他已經調節好心情,甚至有心思開個玩笑試圖緩解柳端和的情緒。
柳端和配合地笑了一聲,“沒錯,不過我們家有億萬家财要繼承。”
“這已經足夠讓親朋反目成仇了。”
柳義仍黯然地垂頭,又出神地望着窗外,“其實還有别的,我們還說了一些東西。”
“我問了他讓我困惑多年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