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封行雲坐在他身側,撿起他腳邊的筆。
柳端和收回望着天色的視線,“我剛剛說,天色一下暗下去了,好像要下雨。”
時間一晃過去半個月,但是柳端和依舊記得那晚昏黃的燈光下,柳義仍跟他恍惚地陳述的場景。
“我問他,他還記得他媽媽病床前都和他說了什麼嗎?”
柳端和問,“爸是怎麼回答的。”
“他回給我沉默。”
灰黑的陰霾低壓,封行雲轉頭看了一眼,傾身打開教室的燈,沒開燈前還沒覺得昏暗,開燈之後眼前頓時亮堂很多。
台上的老師望過來,又繼續講課。
柳端和指尖敲了敲本子,被咔哒的開燈聲響牽引回注意力。
迷蒙的雨天總是叫人容易生出困倦之意,尤其是下午的第一大節,大多剛午休起來。
教室内除了老教授講課的聲音,落針可聞,有人忽然打了個哈欠,傳染了半個教室。
柳端和也困倦地擡手掩唇,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泛出淚花,随着眨眼滑落。
轟隆隆的雷聲震響,天邊忽地一亮,貫穿天地的銀光落在對面的大樓後。
幾乎是瞬息間噼裡啪啦的雨聲就打在窗戶上,或者更應該說是冰雹,夾雜悶響的雷鳴。
秋冬的暴雨一貫是很少遇到的,幸好柳端和提前看了天氣預報,盡管現在的天氣預報按照他的經驗大多是下完雨之後APP才會更新狀态通知下雨了,隻能得到一地罵聲,不過他常年會在背包放一把傘,以備意外。
樓梯和大廳被進出的人們帶進的雨水踩得濕滑,大廳裡擁擠得很,一片抱怨的聲音。
柳端和落在了後面,不想往前擠,封行雲仗着個頭高,人群下意識的閃避,都走到了門口,才反應過來他沒帶傘。
揚聲問他道,“小和你今天帶傘了嗎?”
封行雲已經成功接受了自己喜歡上對頭的事實,現在已經可以自然地直接叫柳端和小和,來彰顯他們的關系好。
果然,他這話一出,原本在悄悄看柳端和的人,目光開始興奮地在兩人之間遊移。
他的嘴角翹起一抹懶洋洋的笑,“我猜小和你肯定帶了傘。”
見周圍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落在他們身上,柳端和無奈地笑了下,“帶确實帶了,你等等我。”
說着他歉意地跟左右和前方的同學道,“同學,讓一讓可以嗎?我帶了傘現在就和我朋友走。”
連說了四五次,他才成功走到了封行雲身邊。
還沒站定,又有教室下課,後方的人群忽然躁動了會兒,挨擠着,柳端和腳下一滑。還沒看清發生什麼。
一雙熾熱的大手就攬住了他的要被,隔着羽絨服柳端和都隐約能感覺到體溫和力度。
他顫栗了下,猛地就想要站直。
封行雲卻以為他是又腳滑了,力度更大地摁壓着他,另一隻手滑動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冷眸擔心地道,“你沒事吧?”
柳端和擡起臉後,他的呼吸卻一窒,此時他原本打理得精緻一絲不苟的發絲微微淩亂,白皙的臉頰染上了羞憤的紅潮和煩躁,骨肉勻稱的雙手緊緊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像是被蹂躏了一樣。
活色生香。
封行雲被他震在原地。
他的表情真的太澀了。
封行雲耳朵紅透了,貓科猛獸一樣冷峻的眼睛緊盯着他不放,侵略性十足。
柳端和回避地撐起身體望了一眼還在擁擠的人群,神情迅速地調節好,催促道“放開我,我們快點出去。”
跟這麼多人被迫接觸過後,柳端和都快崩潰了,現在哪怕直接出去淋雨他都不怕,更何況隻是踩一腳水和泥。
太可怕了,柳端和到現在還對一堆各種各樣的體溫和香水味道心有餘悸,實際上被封行雲撈進懷裡,嗅到他身上清新陽光的年輕氣息時柳端和不由自主就放松下來,心情也沒有那麼緊繃。
考慮到他的情況和一點私心,封行雲選擇性地沒聽柳端和說的放他自己走,而是更緊了緊,變本加厲地把他擁進胸口,憑借出色的體格從人群擠出來。
聞到草木雨水的潮濕味道瞬間,柳端和就掙脫他的懷抱,把手中的傘撐開,走進雨中。
封行雲緊跟而上,擠進他的傘下,冷靜抱怨道,“小和是要卸磨殺驢?剛剛明明和我那麼親密,結果一出門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