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端和沒有看他,垂眼往左避開清淺的水窪,兩人的胳膊被迫展開,卻沒有人放手,也無人提起。
“要去,是哪一天?”
他們的影子又靜默地交彙,纏繞在一起。
柳端和笑意盎然地,玩味道,“怎麼先答應後問,萬一那天你有事怎麼辦?”
封行雲鎮定自若,并不上套,平靜道,“我這段時間除了期末考試沒安排其他事。”
柳端和遺憾地點了點頭,“好吧,時間在下個周的周日,早晨就要去體育館,我們泳隊七點在校門口集合一起去。”
“你是要跟我一起坐車,還是自己比賽開始前自己打車?”
封行雲覺得自己還是能六點半就起床的,努力一把,前一天晚上早點睡覺,把第二天穿的衣服提前準備好。
“我們早上一起去。”
他說得很輕松,柳端和挑眉去看他,促狹道,“你周六日沒課可是一貫睡懶覺,為了看我的比賽,犧牲這麼大,看來我要全力以赴了。”
封行雲攥緊他的手,感覺有點丢人,面無表情的臉繃着略微泛紅,轉移話題道,“比賽的時候你的包需不需要我幫你拿。”
柳端和跟着道,“嗯……包都放在更衣間,不需要。”
邊聊天邊走路,就不覺得回宿舍的時間長到難以消磨,唯獨冬日的風冷得刺骨,柳端和露在外面的臉都被凍得蒼白,不過放在外面的另一隻手倒是不冷,因為被封行雲包在手心裡。
他輕微掙動了下,幾乎能感覺到封行雲的手快凍僵了,猶豫了瞬,還是抽了出來。
封行雲下意識抓了回來,可是柳端和沒有拒絕他的牽手,是也喜歡他嗎?還是單純逗他沒有拒絕?或者是把他當朋友。
他慢慢松開手,餘光看到柳端和将手揣進兜裡,手裡還殘留他的溫度,心裡也空落落的,卻不敢強求,柳端和是他第一次喜歡的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追求。
柳端和心裡也有點異樣的感覺,也許是從小到大第一次得到的肢體溫暖,在長大後得到的意外又突兀,沒有喜悅,隻有微妙。
後半程他們隻交流了課程,不約而同地選擇用欲蓋彌彰遮掩底下的暗潮洶湧。
直到宿舍安靜黑暗下來,封行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即使已經離牽手過了幾個小時,他的嘴角依舊在笑,想起柳端和心跳就快得厲害。
思考衡量了一路,他才注意到自己當局者迷,走進了死胡同,柳端和可不是真的脾氣好,像陳醒冬追他那麼多年,他卻沒見過他們有肢體接觸。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柳端和也對他有好感,甚至是也喜歡他!
封行雲徹底睡不着了。
柳端和第二天起來,就見他頂着一雙大黑眼圈,頹靡的俊朗,特别貼合他冷厲的長相,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封行雲就這麼糾結到星期六,都不敢表白,他擔心的就是萬一誤會了,會不會和柳端和連朋友都沒得做。
體育館
柳端和換好泳褲出來,上身搭了一條白色的浴巾披着,肌肉勻稱的修長身體展露無疑。
恍恍惚惚了幾天的封行雲眼睛定在他的身上,眉頭緊皺。
果然。
觀衆席在柳端和出場後就是一陣連綿不絕、震耳欲聾的尖叫。
他給柳端和拿着水和浴巾,精壯結實如希臘雕像的身材完全暴露出來,此時柳端和臉上卻沒有他往常的笑,唇色抿得深紅,精緻的五官完全露出來,滿是認真和沉穩。
封行雲的感知告訴他,這才是柳端和真實的樣子,孤獨寡言,認真沉默,沒有經過任何打磨和雕琢前的模樣。
甫一下水,他就好像一尾遊魚一樣輕巧躍出,進入水中就比旁人遠,緊實的肌肉每一寸都貼合水流湧動一樣的靈活。
站在封行雲身側的教練正啧啧稱歎,跟他不無炫耀地道。
“我這個學生,其實單看先天條件,個子光腳187還不錯,但是腿長過長,并不是很适合遊泳,不過他的個人努力和聰明的腦袋彌補了這一點。
要不是他家裡肯定不能放他去做運動員,而且他年齡也大了,我還真想沖動一把,送他去訓練。”
封行雲豎着耳朵聽,眼睛半點沒離開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