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槿的步子動了,方梨彎腰緩緩後退,退至她身後,謙卑恭敬。
“在這裡,你們隻需記住一點。”趙槿眼波流轉,燦若生輝,“本宮的話不容置疑,隻能遵從!”
她最後用餘光瞥了眼裴浔,漠然中又帶着股輕視。
裴浔權當沒看見,正欲擡步去往自己廂房,冷不防的聽到府外動靜,本不欲理會,可那聲音聽着着實耳熟,想忽視都不行。
“松開我!你們太放肆了!我要去報官!告你們仗勢欺人!”
“……”越靠近,那股感覺就越強烈,直到這聲一出,他大緻知道是誰了。
很快,他就看到一人被侍衛攔着,卻仍舊不依不饒的掙紮着要闖進來,好歹曾住同一個屋檐下,有必要提醒一番。
可他未來得及上前,趙槿就到了。
他忍不住頭疼,這下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你是何人?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方梨氣勢十足的瞪着那人,作為貼身婢女,她倒是将趙槿的神态學了個全。
“自然知道!”少年有一瞬間的退縮,可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挺直身軀,硬着頭皮道:“即便是公主,也斷沒有理由強搶民男,更何況天子腳下,也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趙槿笑了笑,如同看一場笑話般,伸手揚了揚,侍衛便松開了他。
“聽你之意,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自該清楚我的名聲。”她提裙上前,姿态從容,臉上總是挂着淺淡笑意。
少年看她越走越近,出衆的容顔惹得他心跳加快,猛地吞咽一口,不自覺後退兩步。
“難道你就不怕?還是說這裡有什麼特别的人,需你費心相救?”說這話時,趙槿的目光總是偏向裴浔一側,像是意有所指。
因視角的偏差,少年并未注意到裴浔,他也不敢再盯着趙槿的眼眸,眼神飄浮道:“我自然是為家兄而來,你若是依舊不肯放人,我便去告禦狀,家父也讓我告訴公主一聲,将軍府的東西,哪怕是一條狗,也斷沒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冷笑聲起,趙槿凝望着裴浔,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态,“原來他在你們眼裡隻是個東西啊。”
“你們将軍府的人還真有意思!”
看着好似在意,敢明目張膽的上門來要人,中間卻隔了好幾日,等外界流言再也壓不住了,才來裝模作樣,僅僅是為了自己那一絲臉面。
她重新看向眼前的少年,面露譏诮,傲慢道:“你可知本宮為何讓侍衛放了你?”
他不解的望着她。
“因為隻要你敢上前一步,他們手中的刀便握不住了,你大可試試!”
聞言,少年慌亂的神色看向兩側,心亂如麻,兩股顫顫。
話已至此,他哪能不知道趙槿此時說這話的用意。
她是在警告他,一旦他敢妄為,她有的是法子讓他開不了口。
再擡眼時,他就像看到了洪水猛獸般,眼神裡滿是戒備。
“不過你也别擔心。”趙槿轉言道:“你長得也還算不錯,若你願意……”
話音未落,少年拔腿就跑,生怕晚了就栽在裡面了。
趙槿笑了聲,瞥了眼方才的地方,已是空無一人。
回屋的路上,方梨不解問道:“殿下,那人莫非就是裴将軍的小兒子裴昭?”
“除了他還會有誰。”趙槿嘲諷一句,“一副草包樣,比起他大哥,可差得遠了。”
“看來這将軍府也沒那麼簡單。”
“殿下為何這麼說?”
進了屋,方梨将窗子合上,擋去寒風,伺候趙槿寬衣。
“一個手握重兵的大将軍手下人衆多,可他派誰不好,偏偏派了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廢材兒子,隻為打探府裡的情況,哪怕不成,他也沒有損失。”趙槿嗤笑着,脫了鞋襪,躺上床榻,“可見這将軍府中之人的心計與城府也絕非常人能比,至少裴溯和裴将軍都不是等閑之輩。”
“那,公主……”方梨躊躇着,有句話已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可對上趙槿的目光,她還是緩緩道:“裴郎君他,是否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