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槿不知門外發生的事,隻是煩躁的把頭蒙到被褥裡,試圖封閉五感,就這麼直挺挺的躺着,安靜須臾,最終認命似的磨蹭着起身,待穿好鞋襪後,朝外頭道:“進來。”
裴浔進來後便看到她隻披了件軟毛織錦披風坐在那,屈起手指揉着腦袋,看起來困倦不已,眉眼間盡是懶意。
他腳步微微一頓,下意識将步伐放輕了,正想繞到她身後時,卻見她睜開了眼,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發。
裴浔:“……”
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
“見過殿下。”他輕咳一聲,微微彎腰行禮。
“嗯。”趙槿覺得口幹舌燥,便給自己倒了杯茶,“何事?”
“草民是來謝殿下的。”
趙槿拿着杯盞的手一頓,擡眸挑眉道:“謝本宮?”
“是。”裴浔抿了抿唇,解釋道:“今早聖上下旨,許草民回裴府,同父親一起操練裴家軍。”
說是操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一種說辭,看來聖上的确不放心裴氏一門,這是朝中百官的想法,隻是不知為何竟會讓裴浔代替裴将軍,好歹都是姓‘裴’,難道他會戕害自己的父親嗎?
“莫要高興的太早。”趙槿揚眉,微微一笑道:“你不會武功,即便去了也隻能任人欺負,本宮明知你軟弱無能,偏偏送你入火坑,你又焉知本宮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裴浔絕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無害,若他能在裴家軍中站穩腳跟,那就證明她沒看錯人。
信任往往是在多方試探下形成。
“定不負殿下所望。”裴浔也笑,真切的、感激的、溫柔的笑容令趙槿怔了怔。
“還有一事。”裴浔稍頓一瞬,接着道:“今早的聖旨有兩道,另一道是關于殿下的生辰宴。”
話音剛落,就見趙槿變了臉色,竟是連裝都不願裝一下了。
作為大魏最尊貴的公主,她的生辰宴自然是一點也馬虎不得,是以聖上早早便下旨,讓宮人提前幾月着手準備。看起來是對她的重視,可趙槿看透了帝王的無情,又怎會如往常一般,因這獨有的榮寵而歡喜雀躍呢。
畢竟是不是‘榮寵’還尚未可知,或許那一場生辰宴也僅僅是一場盛大的歡送會。
生辰宴一過,她便得離京了。
這何嘗不是在提醒她,需得加快腳步了。
“殿下無需擔憂。”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裴浔走近一步,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他的聲音帶着特有的蠱惑,慢慢地開口道:“殿下生辰在即,自當享受當下,其餘之事,草民願為殿下分憂。”
趙槿擡眸注視着他。
從初遇起,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不争不搶,性子溫和,她自以為閱人無數,卻不曾想竟在他身上栽了跟頭。
她有點看不懂他。
這世上最難懂的莫過‘感情’二字,而她,從未将感情放在眼中,誰被她牽動了心緒,誰又不經意間動了心,她一概不管。
她的父皇母後也曾恩愛過,到如今不也是相敬如賓,其中情意還剩多少,怕是連當事人都說不明白了。
“裴浔。”她突然很想問問,“你有喜歡的人嗎?”女孩子的眼睛很亮,日頭正盛,都不及她眼中光芒。
裴浔喉結攢動,盯着她瞧了好一會兒,輕聲道:“有。”
還真有!
“是誰?”趙槿下意識的就問了,迫切的想知道對方是誰,也想知道這樣一個男子真有喜歡的姑娘時,會是怎樣的情形。
或許連她都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畢竟裴浔明面上還是她的人。而她最恨背叛。
“殿下不知道嗎?”裴浔笑着反問。他站的筆挺端正,臉上挂着随性輕松的笑容。
趙槿怔了怔,道:“本宮如何知曉?”
“無妨。”裴浔也沒解釋,隻道:“殿下會知道的。”
這感覺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