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沒預料到,渾身僵硬,雙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如此近的距離,單薄的衣衫有些淩亂,幾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度。
趙槿一時沒注意,倒在他身上,臉頰貼在他肩側,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而後慢悠悠起身,撐着手垂眸看他。
直到将他盯到渾身不對勁,她才吐出一句,“你……緊張啊?”
裴浔喉頭攢動,一點點挪動視線,竟直直與趙槿撞上。
他壓下心底的不平靜,“殿下想多了。”
趙槿若有所思,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突然貼身上去,笑得兩眼彎彎,明媚生動,“既然如此,本宮近日因思念故人而倍感孤寂落寞,不如公子借本宮一樣東西,以慰相思?”
“公主想借何物?”
趙槿挑起眉梢,手指輕輕的搭在他的肩頭,順着肩胛一點點撫下,神色輕挑又不失柔情,“本宮想借……”
裴浔始終垂頭,對她的觸碰并未躲閃,看似恭敬實則心緒難平。
他隻是想看看這位公主殿下又準備說出何等荒唐之語,可他總是低估了她的底線。
“一個孩子。”
裴浔蓦地擡眸,因為太過驚愕而未能收斂神色,隻是直愣愣的盯着她看。
趙槿的手并不安分,還在往衣衫裡探入,他本就隻穿了一件,再往裡可就沒有任何遮擋了。
溫熱的指腹才觸碰到他的肌膚,便被他打斷,“等,等等——”他慌亂之下,脫口道:“近日不行!”
趙槿已将他的衣領扒開,露出大片胸膛來,聽了這話,又饒有興趣的停下,雙手撐在他兩側,好奇道:“為何不行?”
這時候,他的腦子一團亂,自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我身體有恙,大夫說近幾日不宜動彈!”
他傷的是手腕,不宜動彈倒也沒說錯。
趙槿的手又搭上他的衣領,玉指纖細,指尖順着他的脖頸滑下,歪頭看了他片刻,視線也在一寸寸下移,直到将他盯得渾身發熱才散漫一笑,“不打緊。”
“???”
隻聽長公主柔聲說了句:“不用你動,本宮自己動。”
“!!!”
裴浔神情呆滞,活脫脫一副被調戲傻了的模樣,這可真是件稀罕事兒。
在趙槿的印象裡,裴浔不會對此有太大的起伏,要麼不冷不熱的接下她的戲弄,要麼就反将她一軍,總歸不像現在……
她暗暗想到,難不成真是她口出狂言,把人吓到了?
屋中的藥味又苦又澀,本也是聞慣了的,但此刻,卻有幾分香甜徹底掩蓋住那層苦澀,裴浔眼睫顫了顫,忍不住想湊過去嗅一嗅,熟悉的氣息與味道,彌漫在這張小小的床榻上。
他眸光微動,平淡道:“殿下若沒那意思,還是少說些惹人誤會的話。”
這不是第一次了,卻是他第一次明确的拒絕她。
趙槿定定盯着他看了須臾,确定此言出自他真心,倒是收斂了輕慢的神色,人也坐直了,看似不經意地理了理裙擺,注意力卻始終在裴浔身上。
“你不喜歡我這麼說,那我也能正經點。”趙槿偏頭朝他笑,眼尾微勾,明明是很認真的神态,在裴浔看來也帶着幾分勾人。
隻要她一開口,自己就會無理由妥協,實在不妙。
裴浔想到當時親眼目睹趙槿被焚燒的場景,仍舊覺得後怕,親生體會自己的心跳從瘋狂跳躍到逐漸平靜、平息,宛若一潭死水,掀不起半分波瀾。
心死了,人也就死了。
而後是那個叫紫杉的姑娘找上門來,他以為有了希望,卻隻是陷入更深一層的絕望,似乎隻能無止境的在得到她和失去她之間反複經曆。
在想到她可能還活着時,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性,他也想去尋找。
在公主府蘇醒的那日,他聽到熟悉的鈴铛聲,聞到了屬于趙槿身上的香味,那一刻,他依舊隻是無比的慶興,慶興她還活着,慶興她還能好好地出現在府裡。
可這份喜悅從最初的激蕩難平,到漸漸冷卻下來。
他開始自嘲,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原來趙槿從未将他放在心上,否則怎會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不肯出來露面。
冷靜的時間越久,他想的越多。
他變得自我懷疑,為何她最初的計劃告訴給了那麼多人,卻獨獨不肯給他透露分毫,是忘了嗎?
不是,隻是不在意罷了。
他從來就不是個讓人喜歡的人,以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想起他時,便能來逗弄兩句。
忘記了,便好似他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