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拍了拍陳光榮的圓腦殼:“放心,不遠,老子天天回來都行。”
幾個人又打了一場,筋疲力盡才散場。
袁砺:“你們先走,我再玩會。”
他一個人留下來打。
天黑了,陳光榮又折回來了。
“砺子,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我能感覺到——”
“你心裡難受。”
袁砺立刻定住了腳步,轉過頭:“哦?”
“别折騰了自己了,聽哥們一句勸。”
袁砺并沒有做聲。
陳光榮看着袁砺,很誠懇:“廊坊那老醫生說了,膝蓋估計不成,叫你拍片子。”
“你非不拍。”
袁砺瞄了他一眼,陳光榮識趣地打住。
半晌,袁砺摸出一包煙,丢給陳光榮一根:“抽吧。”
袁砺雙手往後垂蕩在欄杆上,捏着一根半明半滅的煙,黑暗中閃閃爍爍,如同螢火。
他勾着唇,扯了個涼涼的笑。
一掌拍到了陳光榮的後腦勺。
“你小子。”
兩人就這麼坐了大半宿,夜深了才回家。
鑰匙插進鎖孔,院門吱呀打開了。
西院的房間,燈還亮着。
孩子隐約哭了一聲,又聽見女孩軟軟的聲音在哄着。
很快,孩子的哭聲便聽不見了,隻剩下她甜甜的歌聲。
和白天廚房裡,逗孩子玩的聲音如出一轍,甜、軟、糯。
大約是用哪邊方言唱的,一句也聽不懂。
女孩抱着孩子,邊唱邊走動,纖細的身影投在窗戶上,頭發是披散下來的模樣。
他挑了挑眉。
原本,要讓她識相滾蛋的。
但是下一個保姆,不一定會更好。
看在袁小寶的份上。
袁砺摸了摸肚子,出去了一整天,柳泉居的那點兒東西不夠墊巴。
到廚房,打開冰箱,隻有兩個剩菜。
紅燒肘子,青椒土豆絲。
全是袁工單位的幾個硬菜,萬年不變。
砰,冰箱門合上。
袁砺一轉眼,竈台旁還有一個小碗,裝着一點炒飯,看着黃澄澄的,好像有胡蘿蔔……
第二天一早,林月歌才想起來,她剩下的那點炒飯忘記放冰箱了。
着急忙慌到廚房一看,沒了,隻剩下個空碗。
她原本想,不用浪費,可以當早餐吃。
難道她倒了,自己忘了?
剛接手帶孩子的工作,一時忙,也會的。
算了……
她起得早,帶着小寶在院子裡遛了個彎。
這次她沒敢出門去,怕陸燕萍又有事找她交代。
果然,陸燕萍上班前叫住了她:“昨兒忘記說了,你帶孩子不方便買菜,這幾天我叫黃師傅送些菜和肉上門。”
那就太好了,她怕哪天冰箱裡沒吃的,還得抱着孩子出去買呢。
她身上沒什麼錢。
沒了蛋炒飯,她抓了幾把米,打算煮個粥,冰箱裡還有土豆絲,對付一下早飯。
早飯在鍋裡時,小寶正睡得香,她索性打了些熱水,先用毛巾擦了擦身子,然後開始洗頭。
無患子粉還好,野薄荷葉過了這幾天,幹癟了,不再有香味。
得找地方再去屯一些。
她很快就把頭發拾掇好了,稍稍擦幹,披散下來,趁着小寶沒醒,把土豆絲再炒炒,就可以吃個熱騰騰的早飯了。
袁家的土豆絲是酸辣溜的,是脆的。
她喜歡吃煮過的,口感糯糯的。
在袁家當保姆還不錯,白天沒什麼人,晚上也隻是窩在房間裡陪小寶玩玩。
某方面來說,很便利。
她剛推開廚房的門,袁砺正立在了裡面。
怎麼又……
她吸了口氣,一時驚吓。
袁家的廚房并不小,但隻要是他站在裡面,總是顯得這地方格外擁擠。
袁砺稍稍掩上了冰箱門,回過了頭。
林月歌俏生生地站在廚房門口,一隻手搭在了門把手上。醬紅色的漆木門襯托着她的手,瑩白如玉,手指纖細修長。
白生生的藕臂裹在寬大的短袖衫裡,更顯得盈盈弱弱。
頭發濕漉漉的,細碎的水珠淅瀝淅瀝地滴落,沁濕了肩膀。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袁砺挑眉。
砰一聲,冰箱門合上了。